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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师言日里见尉迟玄为卞虎驱毒神功无敌,可见未受蛇毒的损伤,便道:“高昌大蝮蛇纵然厉害,又岂能伤得了尉迟前辈。”尉迟玄面露苦笑,道:“我现在是奇毒缠身,有苦难言。”顾师言大惊,忙问究竟。
原来尉迟玄不慎为安雪莲所伤中了蝮蛇剧毒之后,强行运功逼住毒气不使蔓延,一路向东,到湖州与云天镜相见。原以为早已将毒逼出,岂料每逢月圆之夜,全身关节便如僵尸般不能弯曲,要三日后才慢慢缓解。更为古怪的是,自此之后尉迟玄竟然嗜毒如命,每日须服用砒霜等剧毒之物才觉舒畅,日间尉迟玄将卞虎阴风鬼箭之毒尽数吸入自己体内,竟觉四肢百骸飘飘然极是受用,虽知这是饮鸩止渴,但却无法自制,不然全身关节乃至肌ròu • biàn会僵硬起来。尉迟玄一世英雄,岂甘心受制于区区蛇毒!此次由云天镜伴随北上,欲远赴西域高昌国寻找蛇毒解药,即便真如安雪莲所言高昌大蝮蛇之毒无人能解,但若能找到一条高昌大蝮蛇,以尉迟玄之能,或许能找出以毒攻毒之法。
顾师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道:“高昌大蝮蛇毒性如此之烈,或许很难一遇,我义兄回鹘王那颉啜目下正在高昌、龟兹一带用兵,前辈可去见我义兄,由他多派人手捉蛇,或许便省事得多。”尉迟玄点头。
次日,顾师言与杜瀚章等人送尉迟玄、云天镜师徒二人出西城门,马上拱手而别,顾师言直到望不见他二人才打马回城。杜瀚章道:“顾训,你对朋友比对女人好?”顾师言笑问:“何以见得?”杜瀚章道:“你对朋友情深意重,可对萦尘这些日却颇为冷淡。”
这几日顾师言专注于棋,一直没有余暇与萦尘单独相处。萦尘眼神幽怨,也没有了往日的言笑晏晏。顾师言道:“那是因为我这些日子一门心思在下棋呀。”杜瀚章便不再说什么,他这几日没来由的闷闷不乐,常常独自饮酒,也极少与萦尘下棋了,不知是自知不敌还是别的缘故?萦尘的聪慧美貌,令杜瀚章一见倾心,只是萦尘是顾师言的人,杜瀚章只有独自长吁短叹,搔首踯躅,自以为衣带渐宽相思成疾矣,照照镜子,白白胖胖依旧。
四强之战顾师言遭遇窦贤,阎景实对阵山湛源。阎景实与山湛源二人此前都保持不败,此番矛利盾坚,是一场恶战,阎景实在首局中盘的攻杀中展现的精深算路令人生畏,执黑一子半力挫山湛源。第二局山湛源执白,局面一直极其细微,最终山湛源单劫收后,幸运地以半子之微胜出,决胜局山湛源再次不敌阎景实,失去夺冠的机会,颜面全失,棋待诏之位已岌岌可危。而顾师言则直落两局击败窦贤,夺取棋赛桂冠在望。
阎景实在本次棋赛之前默默无闻,击败棋待诏山湛源之后一战成名,翰林院有意由他顶替山湛源为棋待诏,可谓春风得意。冠军争夺战前二局顾师言、阎景实各胜一局,局后二人惺惺相惜,互相佩服。
二月十八,为便于达官贵客观战赌胜,决胜局白日开战,这是元宵棋会开赛以来最后一局,将决出天下第一棋士。
当日观战者如堵,内官传旨,午后皇上会亲临国子监观战,闲杂人等一律回避。于是杜瀚章、萦尘等人俱被请出国子监,留下的都是有官阶的。
顾师言猜先落了下风,执黑,但顾师言的棋是遇强则更强,将自己厚实华丽的棋风展现得淋漓尽致,如船帆鼓风,顺流激驶,可以说每一子都恰到好处。但阎景实确是令人生畏的对手,每一子都是攻守兼备,子子有情,前后呼应,形势一直咬得很紧,顾师言的黑棋丝毫松懈不得。
至午时,二人殚精竭虑,着着精妙,共下了98手,封盘,用餐,续下。阎景实也许觉得四平八稳无法争胜,于是铤而走险,置中腹一条尚未活净的大龙于不顾,拼抢实地,在实地领先的局面下,赌中腹大龙死活。这种棋对阎景实来说固然风险极大,但对形势稍好的黑棋而言也是严峻的考验,若有求稳之心不敢放手一搏,那么气势上便被对手压倒,自然影响到棋力的发挥,阎景实此时放出胜负手正当其时。
顾师言长考之后,决定痛下杀手,强攻白中腹大龙,弈道讲究一个气势,且不管结果如何,决不能势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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