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3)
陈嘉扬送何唯回家,临下车前,他对她说:“别怕,还有我。”
何唯笑一下:“这话,我爸以前说过无数次。”
“考试考砸了,我妈数落我,我爸就在旁边说没关系,考不上大学也不怕,当不成艺术家也没事儿,以后老爸养你。”
何唯说完,不由想起那时的情形——这番话一出口,妈妈的火力就转移到爸爸身上,然后爸爸就会冲她眨眼,示意她快溜。
以前视为理所当然的日常小事,如今一想起来,眼底酸涩,胸口闷痛。她赶紧眨了眨眼,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匆匆下车。
陈嘉扬目送着她进了大门,然后叹口气,没急着离开,而是点了支烟。
当他开车来到何唯电话里报出的地址时,天色已暗,街灯亮起,他一眼看到她,坐在一家小店门口石阶上,脑袋伏在膝盖上,远远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以为她在哭,或者刚刚哭过。
可她没有。
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丝凄惶和游离,也很快就收敛起。说她刚去过公司,见到了周熠,对那几个董事的反应也只是一句带过,没流露出丝毫的愤怒。然后就开始打电话找妈妈。
他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听出她嗓音发哑,也看到她问询落空后脸上浮现的失望,以及放下电话那是一瞬间的无助。
他想抱抱她。
他当时心里特别难受,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会毫不犹豫地抱住她。
到底是什么是爱?以前轻易就能出口的词,却直到这一刻才有真正体会。爱就是,当你意识到那个人似乎不再需要你时,所感觉到的那种巨大的失落。
家里灯火通明,何唯一进门,一直在等她的青姨就迎上来,一脸忧色地问:“怎么样,找到你妈妈了吗?”
何唯摇头。
青姨带些试探地问:“这也跟小周有关系?”
自从何天奎病倒,何唯母女轮流陪床,青姨也是每天做好饭菜或亲自或让司机送去病房,偶尔会聊起几句,因此也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何唯看着她,不言而喻。
青姨难以置信,自语道:“小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他小时候很乖的。”
何唯心想,小时候。
小时候他还帮她葬过一只狗狗呢,还那么的郑重其事,可惜,人是会变的。暂时还没有凭据,她也不想多说,只告诉青姨:“从明天起,家里不用做饭了,反正也没人吃,您去医院那边,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她说得干脆利落,青姨连连点头,又觉出些不对劲。
何唯也不用她问,直接说:“因为我怕有人不想让我爸醒,所以刚雇了人去守着,但他们毕竟是外人,还是要有个自己人才放心。”
何唯就往楼梯走,上了几阶时就听青姨迟疑地问了声:“小唯,你还好吧?”
何唯回头,青姨一脸关切地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千万别憋着,有什么话说出来,哭出来都好点儿。”
何唯似乎愣了愣,然后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困,去睡了。”
回到房间,她换下衣服去冲澡。
温热水流冲刷着满身疲惫时,她在心里说,哭有屁用。
如果有用,她可以去病床前哭,去找医生哭,去找董事们哭,甚至去那个人面前……可是没有半分用处,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明明很累,也很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也不知翻了第十几次身,何唯一下坐起来,灯也不开,摸着下床,穿着睡衣拖鞋走出房门,一直走到一扇门前。
周熠的房间,门也不锁,大概是也没什么怕人看的东西。
不过她想要的东西应该不难找,她开了灯,视线往茶几处一扫,果然没让她失望。黑色烟盒,正面有一块深浅渐变的蓝,像海里一块冰,又像是黑暗中的一抹晴空,大气而有美感的设计。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抽,她亲眼见过的就有好几个牌子,而这个以粗犷和豪迈闻名的万宝路,好像更适合他。
烟盒已撕开,里面剩着大半,何唯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打火机。
然后想起自己抽屉里有。
那只黑色zippo,她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总之一直都没还给他。
香烟里含有薄荷成分,吸一口,凉意泛开,一种淋漓的快意从头发丝儿迅速传至脚趾甲。何唯幽幽吞吐,沉醉了一会儿,脑子就清醒了。
而今天收到的各路惊爆信息,也纷纷冒出来。
如果妈妈真的有经济问题,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刑事责任,意味着妈妈和爸爸不一条心,甚至是一种背叛。她又想起,周熠说过妈妈七年前去他房间勾引他。还有今天说的,险些让他丧命的车祸出自爸爸之手……
何唯打住,这种只言片语的信息,以及它所引发的漫无边际的猜测会把人逼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就像发现谢千语和爸爸的关系后,她一时激愤,失去理性,以至于跟爸爸最后对话发生在电话里,而且是被她挂断。
门外传来响动,何唯本能地一慌,顺手把烟头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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