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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陵夙旁边的几案旁坐下。
本该属于诸妃争奇斗妍的宴饮,因着奕茗的出现,全然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毕竟,奕茗的裙衫,在这一众无奇的宫装中,是出挑的,不论是行走,哪怕坐下的现在,那些手腕处系着的银铃都恰到好处地响起,引着帝君不时相看,更让诸妃心底的滋味难耐起来。
她们只知自个的难耐,却有谁能明白奕茗的难耐呢?
这件裙装是方才邓公公来请她时,以西陵夙的口谕,让她换上的。
如此的轻薄.如此的张扬,她清楚西陵夙要的是什么,在宫中,得宠既是集怨,倘若,这宠不是真的宠,那,这怨便能成了要命的怨。
一切,仿似又回到了初进宫的那回,只是,却比那会更加举步维艰。
可,亦正因此,她要的,倘若不能让西陵夙赐下,或许也能反借着诸妃因怨升起的暗算,得到。
这般想时,她只坦然淡定地执筷,慢慢品起珍馐来。
自那日在西陵夙的车辇内呕吐后,后来的日子里,她的胃一直时好时坏,后来又着了凉,发了风寒,如是,他终是不来为难她,她也过了几天相对舒心的日子。
现在,她的身子是大好了,她自然不会亏待自个的胃,旁若无人的慢慢用着,全然不去管周遭有些眸光里愈浓的怨恨。
哪怕,她仅是位分最低的采女,可,在这一晚,她却是可以活得最自在。
只是,这样的自在,在其后,由德妃率着,诸妃纷纷向西陵夙敬酒时,被打破。
眼前是衣香鬓影的环绕,西陵夙自是美不胜收地接下诸妃所敬的酒,一一饮下,而她,再怎样,显然没有理由不去敬这一杯酒。
况且,这杯酒还是邓公公特意让宫人给她斟满的,于是,只能接过,款款朝上座走去。
奉酒至那男子的跟前,语音温柔:
“给皇上敬酒,愿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句祝酒词不啻是今晚最后说的,也是最俗的一句,可,她并不准备在这祝酒上再多出挑,因为,她晓得,西陵夙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如此,说不定,今晚,就能有个结束。
“年年有今日——”西陵夙吟出这句,潋滟的凤眸只凝向她娇媚的脸上,悉心的妆扮,加上别有风情的裙装,今晚的她,美得让人心动。
可,他的心,却在这时,从她眼底的漠然中,只品到另外一种滋味。
“来,给采女换大樽来。”只吩咐出这一句,又道,“以往在民间,采女的酒量就不错,今晚,若只用这小酒盅,又岂能尽兴呢?”
哈,是啊,犹记起,那日师父的宴饮,她看上去却似醉了一般,卧在榻上,他倒是记得深。
邓公公闻言,生怕再惹得帝君不满,早屁颠颠地奉了大盏的酒樽上来。
这种酒樽,以往是军队出征,帝王敬将军时所用,宫廷宴饮时,却是几乎不会用到的,如今吩咐宫人急急寻出这种酒樽,呈予奕茗时,奕茗却并不接过,只是颦了下眉心:
“皇上,嫔妾不擅饮酒,若皇上执意让嫔妾饮酒,还请皇上准嫔妾饮完这杯后,先行告退。”
这句话,她说得同样得体。
可,她却是知道,得体的背后,不舍是触了他的逆鳞。
毕竟,他说她擅长饮酒,而她却是借着这酒,便是要告辞。
这两相悖离的话语,岂不是说他不辨是非呢?
果然,他的薄唇旁虽还嚼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带着隐隐的愠意:
“采女这就告退,朕还等着采女献舞呢。”
“可嫔妾不胜酒力,若喝下这酒,断是献不出舞的。”
邓公公让她换上这件裙衫,确是告诉她,今晚,要她献上一舞,当然,这仅是西陵夙一个人的意思。
从跟他回来至今,他似乎随时都在把他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而这份强加,带着不容她抗拒的绝对。
今晚,亦如是。
但,今晚,她何苦要遂他的愿呢?
他的瞳眸一紧,只执起那酒樽,不由分说,径直凑到她的唇边,她看得懂他的眼底,是蓄势勃发的愠怒:
“喝。”
她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执过那杯酒,一饮而尽,旋即,将酒樽放到旁边宫女的托盘上,徐徐躬身:
“嫔妾告退!”
“茗奴!”他终是怒了,不顾诸妃在场,也不顾她的颜面,斥出这一句,“献舞。”
“嫔妾醉了,无法献!”
她低声,却清晰地说完,只径直回身,就要朝殿外走去,可,在这刹那,他的手狠狠一拽她的,她没有顾及地一挣,她细腻的藕臂从他掌心挣脱,他复用力一拽,旦听得‘撕拉’一声,那纱袖的半截倒是被他扯落在手心。
“都退下!”他的声音第一次在诸妃跟前,森冷地说出。
“是。”诸妃虽坐在下面,亦是觉得今晚的情形仿似有些不对劲,趁着他这一吩咐,自然都忙起身,依次带着各自的随伺宫人退出殿去。
邓公公最识得眼色,觉到定是有场暴风雨为要来临,赶紧跟着诸妃,带着其余的宫人退出殿去,并关阖上殿门。
殿内,仅剩下械和他二人。
这一次,纵然他的怒气一触即发,她却是先笑了起来,手抚上那露出来的半截玉臂:
“皇上,您又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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