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58(2/4)
“如果真是故人,她怎么能把这些事写出来传扬于世?”
“她的想法处境和我们未必一样,其实她是一片好意,因为她并不知道……”
“启安!”那边语声转厉,断然打断他,一字字说得清晰缓慢,“不管她是谁,你要明白我们的立场,他们是已经抛弃了过往的人,是没有历史的人,他们谁也不会愿意当年旧事再被揭开,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不会愿意看到!他们想要的,只是平静。”()
第十八章(上)
「一九四零年十二月陪都重庆」
丝绒窗帘寂寂垂着,纹丝不动,明净玻璃窗外斜伸下枯树枝干,零星黄叶在冬日寒风里簌簌抖着——就如这一刻的自己——霖霖以手背抵住嘴唇,后背抵着硬而冷的柜壁,那冷意沿着背脊爬上头顶,从头顶灌入周身。耳边止不住嗡嗡的回响,犹是薛叔叔清晰低沉带了独有磁性的声音,他在说什么?敏言的生父、佟孝锡、大汉奸——这一个个词如何能连在一起,如何能从他口中说出,如何能让咫尺外的敏言一字不落听去——连母亲和薛叔叔几时离开屋子,她也不知道,目光只直勾勾望着那丝绒帘子。
帘子背后的人,一动不动,仿佛和身后惨白坚硬墙壁融在一起。
霖霖屏息不敢出声,不敢动弹,不敢让敏言知道她也在这里。
阴冷的冬天,汗水竟冒出来,濡湿后背。
狭窄又充满霉味的柜里阴飕飕的,那么冷,那么久,方法是在寒冰窖里等了一百年。丝绒窗帘终于动了动,有个人形印子显出来,又缓缓向下滑去,直滑到地上,蜷缩成一个抱膝的影廓,渐渐颤抖,将整幅丝绒帘子也带得不住地颤,许多积尘抖落下来,在窗外照进的阳光里纷纷扬扬。有一丝极低抑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不是哭,不是笑,只像失群孤雏在午夜发出的啼声。
从柜子雕花的门后,霖霖看到一清二楚,听得声声入耳。
就这么看着听着,不知指甲几时掐进了胳膊,在痛楚中强自隐忍——想不顾一切将哭泣的敏敏紧紧拥抱,不让至亲的姐妹独自承受这痛苦。却又为自己无意中窥知了她的秘密而惶恐愧疚,只怕这个时候,自己的出现对她只是雪上加霜。
隔着薄薄一扇花雕柜门,却像有万水千山将她与她隔绝。
走廊上传来小靴子嗒嗒的声音,慧行的脚步声里夹着罗妈无奈的呼喊,“霖霖小姐,敏敏小姐,你们藏在哪里啊,小少爷到处找不着你们都快哭了!这都玩了大半日,快别玩了,赶紧出来吧,夫人和薛先生都回来了!”
丝绒窗帘后的哭声骤然止歇,帘子簌簌抖了抖,归于沉寂。
罗妈和慧行的脚步声经过,在门口停了片刻,复又远去。
没有人发现一道窗帘和一扇柜门之后的异样,任凭如何惊涛骇浪,也只有自己心中明白。
连最敏锐的母亲和薛叔叔也没有发现,或许那一刻他们眼中只存着彼此。
过得片刻,帘子后面的身影缓缓站起。
霖霖目光直直看着帘后的敏言转出来,泪痕已擦去,眼睛赤红,脸色却自惨灰里透出一股叫人心悸的静,死静,空洞的死静。她走到钢琴前站了一阵子,抬手抚过她父亲方才弹过的琴键,良久一动不动,头也低垂,纤瘦背影愈发伶仃。
外面隐隐又传来罗妈的呼喊和慧行叫“敏敏姐姐”的声音。
她忽的笑出声,喃喃自语,“我是敏言,我是薛敏言。”
她的笑声和低语令柜子里的霖霖背脊越来越冰冷。
她平静地低头理了理衣服,抽手帕再次拭过眼角,又将束发丝带重新扎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