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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名字,是我的。”
“嗯。”
“可是我想学写你的。”
“什么时候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好了,我就教你写我的。”
“好。”
他埋头照着她的字一横一竖重重地在纸上划着,梅朔拉了拉他手里的笔,“轻点,那纸和你又没仇,都穿到纸背了。”
好不容易,一个干巴巴硬邦邦的“木木”字终于出来了,就像八根木棍搭出来的,一点撇捺的感觉都没有,“好丑。”他自己看着自己的字,一手抓着毛笔,一手抓着宣纸。
“慢慢来,一开始都这样。”她勾着坏笑,看你怎么写那个“绰”字。
果然,林绰手里毛笔根本转不过弯弯,写个横平竖直的林字还能勉强凑合一下,光是那半个丝,他就写不下去,一手紧紧抓着笔,顿在第一个转角,墨点越来越大,宣纸上的墨迹已经沸开,他求救地回头看她,“阿朔。”
她又握上他的手,“你握笔老是不对,所以会转不过来,别抓得太紧。”
他脸上沾上了墨迹,自己却不知道,认真地点头,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带着他慢慢写着自己的名字。
天渐渐回暖,春寒也过去了,篱笆边上的凌霄花开始冒出了嫩芽,路上到处都是青草的绿意。梅朔打渔去了,林绰一个人在家,两只鱼鹰都在后院,堂屋里静悄悄的,桌上满是纸张,他终于自己写出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名字,左看右看,虽然怎么看都觉得丑,不过至少他写出来了,就可以学她的名字了。
他看着自己的名字,突然想到,《百家姓》里面有她的姓,他可以照着先写起来。还有“朔”,他好像没有学过,不记得《千字文》上面有没有了。
他站起身,打开柜子翻找那两本已经收起来的书卷,正翻着,一张皮质的硬纸掉出来,他奇怪地捡起来,虽然有不认识的字,却也看懂了,这是,她写的吗?那么下面那个手印就是娘的了。
再无瓜葛,再不相干。白纸黑字刺痛了眼,他伸手擦了擦眼睛,拿着硬纸走到桌前,上面有一个梅字,后面那个不认识的,肯定就是朔了。
手里紧紧抓着笔,写着写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娘再也不要他了。他用左手擦去眼泪,不哭,他有阿朔,阿朔…心里喃喃地重复唤着她的名字,他手下越写越用力。
梅朔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他在厨房里,看着桌上几张纸上满满地写着歪歪斜斜的字,她摇头轻笑,抽出被压住了半张的宣纸,左边写着他的名字,右边是她的,奇怪了,他怎么会写她的名字了?
梅朔把桌上收拾干净,转身看向厨房,橘色的灶火映着他的脸,照得忽隐忽现,她把那张纸折起来收进了怀里。
第二天正午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梅朔怀里揣着盒子,嘴角勾着笑,终于想到欠他的生辰礼物了。
虽然这块石头既不是田黄玉,也不是鸡血石,不过只要是她亲手刻下的,小绰儿肯定都会喜欢的,何况这个,说起来还有一半是出自他的手笔。她脚下步子加快,只想快点见到他。
刚到村口,就见到一辆马车,她正奇怪着,再细看去,车前帘子上,挂着再熟悉不过的青丝结。她猛然睁大眼,转身就跑,没几步肩膀被人抓住,她挥手就劈,身后的女子退开了几步,“老三,一年多没见,你就是这么对我?”
梅朔左右张望,没看到什么人,也不知道梅期有没有带她贴身的护卫过来,“老大,我不回去,求你。”
梅期抿起了和她一样的薄唇,冷冷地看着她,“不可能。”
梅朔眯起了眼,右手握紧了拳,梅期伸手来抓她肩膀,她闪身躲开,挥掌迎上。梅期拧着眉,“老三,你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干什么要和我硬打?”
“我不会回去。”
“还真是和老二一个口气,不过她都好好在家呆着了,你也跑不了。”
“老大,算我求你。你就当我客死异乡,回去说我尸骨无存了。”
梅期恨不得一巴掌煽上去,“我以为老二才会说这种混账话,你也不学好。”她手下动作渐快,“今天我非带你回去不可,梅平,梅继,出来给我架住她。”
“林绰,快出来。”门外传来拍门的声音,林绰正在喂着鱼鹰,跑出来开了门,却是于宁,“怎么了?”
“梅朔跟人在村口打起来了,我姐姐让我找你去看看。”
他心口一紧,也顾不上还湿漉漉的手,飞快地跑出去,连于宁都差点追不上。他越跑越快,几次脚下被石头绊倒,差点摇摇晃晃摔下去。突然想起上元节那个晚上,梅朔说她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现在,终于也知道了,这是什么感觉。
就在靠近村口的地方,他远远看到梅朔被两个高大的女人架着拖着进了马车,“阿朔。”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马车很快地离开,他拔腿追上去,那马车越来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阿朔。”
双手按在地上,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阿朔。”他只有她,只有她。
于安一手捂着胸口,咳嗽着慢慢走近,刚刚被其中一个女人打了一掌,虽然那人看起来没有用力,她都已经呼吸不畅,梅朔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硬纸盒,她捡起来,叹着气递给林绰,“好像是梅朔的。”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纸盒,却是一对黑白色的印章,其中一块已经断裂了,他抖着手拿起来,那两块印章,一块上刻着他的名字,一块上刻着她的,那歪歪斜斜的字样,竟是他以为丢了的那张纸,他写下的那两个名字。
“阿朔。”眼泪滴落在印章上面,刻着“梅朔”两个字的印章,已经从中间断裂开来,把那个名字生生断成了两半。
第31章
他把脑袋埋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气味,枕巾已经湿透,被子里传来不停地呜咽声。
天已经蒙蒙亮,后院传来两只鱼鹰的叫唤声,林绰掀开了被子,床头放置着一只小木匣子,上面雕着镂空的花纹,他那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雕的是什么,她还笑他,现在看来,清清楚楚的两只狮子在抢一个花绣球,缝隙间还渗着她那天割破手指的血迹。
他打开了盒子,那盒眉脂和花鈿静静地躺在里面,隐隐约约她的气息还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替他画着眉角,贴着花鈿。
林绰猛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柜子,掏出一块厚厚的灰布,折了几件衣服,把她装碎银的盒子也放进去,又想了想,把床头那只木匣子和那只绸缎小狗一起塞了进去,打了个包裹,虽然有一点点鼓,倒也不重,他把包裹放在床上,推门跑了出去。
“你真的想好了?”于安看着眼前眼睛红肿得像是兔子的人,他肯定是哭了一晚上,林绰坚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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