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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男子低柔的声音从水汽深处传来，在这种氛围下，有一种说不清的朦胧之感。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浓浓的一片水汽，看不清，苏清挽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也走进了水汽之中，才看见那说话之人。

那人似乎刚沐浴完毕，身上只着白色中衣，此时正背对苏清挽穿着外套，抬臂，低首，一举一动皆含风韵，不疾不徐，徐缓而优雅，好似看着他穿衣，也是一件极赏心悦目的事。

“身为女子，看见男子沐浴更衣，也不知回避一下么。”穿好衣服，秘宫宫主低头一边慢慢系着衣带，一边语音低低开了口，被这水汽氤氲至了苏清挽耳里。

苏清挽眉梢微动，却是带起一道暗色光泽，“抱歉，我从未将你视作男子。”

听出苏清挽话里的不善意味，秘宫宫主也不恼，他只是自顾自穿好衣服，才又问道，“灵主此番来，所谓何事？”

“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主上会不知道？”苏清挽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灵主。”说着，秘宫宫主半转过头来，透过仍旧浓厚不散的雾气，他侧面线条在水汽中半隐半现，被柔和了的棱角，泛着玉石一般的光泽。

苏清挽此时才发现这时的秘宫宫主并未带面具，虽然有些好奇，但她还不至于直奔上去瞧瞧他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秘宫宫主穿过雾气走了进去，片刻后出来时，面上仍是覆着她所熟悉的紫色面具。

“此处甚热，灵主还是随我回到上面吧。”秘宫宫主淡淡开了口，从苏清挽身边走过，兀自先上了楼梯。

跟着秘宫宫主再回到二楼的软榻旁，苏清挽看着对方兀自在软榻上坐下，而后身体像软了骨一般靠了上去，她不禁挑了挑眉，开口谑道，“主上真是享福惯了，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

闻言，秘宫宫主微微抬眸，面具之下，竟也带出一股风流，“我不介意灵主与我同榻而卧。”

随随便便的一句，又让苏清挽想起季涵岑来。

“主上，我们就不要在这里风花雪月了，我来可不是看你这睡相的。”苏清挽动了动衣袖，抬眸看去，语气倏然一变，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把韶灼带到这里？”

秘宫宫主嘴角微徵一勾，“将一个知道所有秘密的人放在身边，岂不是很好。”

苏清挽却是反笑回去，“将一个永远不肯说出秘密的人放在身边，岂不是很不好。”

秘宫宫主闻言只是一笑，有些讳莫若深的意味，“她会的，不出一个月，她就会说。”

明明他说这话语气很平和，还有些低低无力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清挽听在耳里却觉得莫名一悸，好像他说的一定会成真一般。

韶灼那张一直冷如寒冬的脸自眼前一晃而过，而后又换做朱雀主苍白的面色，苏清挽心里不由得一动，未多做考虑，便出口问道，“你将韶灼带回秘宫，可有想过朱雀主的感受？”

或是没想到苏清挽会突然提到朱雀主，秘宫宫主有一瞬的沉默，却是冷冷淡淡的回答，“这两件事，有何相关。”

只这一句，苏清挽便不得不为朱雀主叹息一声。

这个男人，看似温柔多情，实则最是无情的紧。

朱雀主因为对他的情，在他身边呆了两年之久，却换不来一点真心，只有若有似无的疑似情意，让她一留便不肯再走。

“还有什么要质问的？”见苏清挽不再说话，秘宫宫主动了动身子，“好心”开口提醒她。

苏清挽闻声回神，微敛了眸直视而去，清然目光在那片深渊之中陷了下去，好似不能复出，“那日在靖王旧府处，为何会将字条放在我房前那颗歪脖子树上？”

那颗树，在靖王旧府中，可以算是极不惹人爱的一棵，她之所以在前面驻足许久，只是因为幼时的记忆，这份记忆，不是多年相熟的人不可能知道，而秘宫宫主与她相识不过短短日子，又怎么如此凑巧的能把字条放在那上面。

看见苏清挽满目疑光，秘宫宫主只是淡淡一笑，道，“那棵树的位置，正对你房间。我不过以防万一，在你房间四周所有树上都放置了一张，你若不信，可以去看。”

就算苏清挽不信，此时哪还可能真回去一一查看，只是半信半疑看了他许久，只见秘宫宫主墨色眼眸波澜不惊，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这才将她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空气中又陷入一片安静，苏清挽在脑中将欲要问的话又想了几遍，即使知道问出来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三月初九那日傍晚，我到风云庄那一日，你是不是也曾去过那里，还予我字条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