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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凡振华家坐了满满一桌客，桌上摆了十几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菜，大家实在饿了，狼吞虎咽，风扫残云似的吃了一阵。凡振华来回端菜、敬酒，笑容可掬，极力劝大家多吃点。大家一句客套话也没说。现在请客，观念变了：以前是我请你是我看得起你，现在是我请你是你给我面子。一般的老师想请校长吃餐饭还不容易。这年月谁还缺饭吃，校长想吃就吃，山珍海味凭他挑，湘菜川菜凭他选，再说家常饭那有酒家的味道，校长确实不想随便在老师家吃一顿饭，免得还欠一个人情。凡振华能请到学校这么多领导是够面子的了。刘恒坡吃得酒足饭饱了，说：“老凡也该轮你上场了。”

凡振华高兴得直点头，说：“好好，我马上出马，陪领导喝几杯。”凡振华刚坐下，刘恒坡拿起三个一次性杯子，把米酒酌满，说：“后来罚三杯。”这是当地喝酒的一种习俗，主人煮菜没陪酒，后上席必须喝三大杯，免得把客人喝醉。大家齐声说刘主任说得对，主意出得好，难得的将才。凡振华没有半点推辞说：“既然我们未来的大校长开口了，我舍命也要喝这三杯。”凡振华“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三大杯。“今天请领导们来坐一下，是领导看得起我，没有好菜多喝几杯淡酒。我凡振华没多大本事，性子直，酒量还过得去。我每人敬一杯，怎样？”他举着一次性杯子比划着。

“用这个杯子？”刘恒坡拿起一次性杯子摇晃了一下，说：“一杯有三四两，你能喝？”

“就这个。”凡振华很认真地说。大家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听说他很会喝酒，但还没亲眼见过这么能喝酒的人。

刘恒坡说：“好，喝。我同意。”

凡振华在喝酒之前用筷子在鸡肉碗里翻了一阵，从鸡肉里面找出一个鸡屁股夹到刘主任碗里，刘主任眼一亮说：“我怎么没找着？”

凡老师说：“我知道这是你的爱物，特为你做得又大又肥。”

刘主任夹起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边嚼边说，“好好好。”刘主任最爱吃鸡鸭什么的屁股，别人家杀鸡杀鸭不要，说有致癌物质，他看见了要弄回来，要老婆放在饭里蒸熟拌点酱油就吃。他说“这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尤其是屁股里那两块黄色的东西更香，去掉了就没味了。”

刘主任吃完鸡屁股后，凡振华举杯，对刘恒坡说：“我首先敬未来的大校长一杯。”

刘主任已端起杯子，想了一下不妥，还有汪力在场，怎能功高盖主，冷了汪力？就放下说：“你蠢啊，应先敬我们汪校长。”

凡振华不知是真醉了还是有意装糊涂，说：“好，听你的，先敬汪校长。”

汪力很不舒服。自己还没走，老师敬酒不先敬他了，真是人走茶凉。他为了尊严，给刘恒坡一个台阶，强装无事，说：“搞死人。谁先喝都一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