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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亮关在屋子里写了二天的举报信。汪力为政四年问题确实不少:一是私设小金库。近年来每年数额达几十万元,不合理开支往小金库里塞,老师们没有过问权。二是乱发各种补贴。国家政策允许的每月二百五十元“适当补助”分文不发,领导平常做一点事就发补助,开一次会补助二十元。三是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每学期领导集体吃喝五六万元,玩小车费用四万余元。四是每期克扣学生大米一万余斤,米霉后低价卖给自己的朋友……张晓亮列举了十多个问题,都是有理有据。复印十几份像撒传单似的寄给有关部门。
半月后寄出的信件,如泥牛沉大海,杳无消息。张晓亮不死心,亲自往上面跑。他知道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找几个老师联名一起去告汪力效果要好些。跑了几家,老师们象躲瘟病似的避着他。平时议论领导最多,最痛恨领导*的几个老师,这时也连连摇头说:“告不倒的,谁管这些小事。”告状的悲剧大家见得太多,结局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师们宁愿忍心受气,少要几个钱,也不想去自找苦吃,告什么状。
张晓亮找到凡振华,凡振华一把把他拉进屋里,又把头探出门外看了看,随后像搞敌特工作似的把门窗关紧,主动对张晓亮直率地说:“我跟老邓吵了就不再计较了,告他的状我坚决不干。”凡振华心想:汪力没找自己的麻烦,我何必挖洞打蛇。你张晓亮拉我入伙,妄想。他心想的没说出来,就主动下逐客令:“你还是找其他老师吧,我确实没兴趣搞这些小事。”
凡振华一九七零年高中毕业后就留在天安中学当临时工,负责打点,是学校的*了。一九九零年学校部分教师联名告史校长的状,说他外出购小车,开假发票贪污一万元。学校三十多个教师联名签了字,他们找到凡振华时,凡振华看了一下状子,把签名的人默记了一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自己签名后,他圆滑世故,立即把状子内容和签名的名单悄悄告诉了史校长。史校长很感激他,心中有了数,做好了一切应付的准备。这次告状老师们没达到目的。第二年史校长荣升为县教育委员会主任。凡振华成了史主任的有功之臣。一九九二年,凡振华找到史主任要求转为民办教师,史主任二话没说批准了。又过了一年,史主任把凡振华由民办教师直接转正为国家正式教师。一封告密信改变了他人生轨迹,而那些告密人吃了不少苦头。
张晓亮碰了一鼻子灰。他不知道凡振华是靠告状发迹的,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全校六十多个教职工没有一个支持他,连一句安慰话也没听到。告状好像是他张晓亮别有用心的一种表现,与所有老师并没有半点关系。想来真令人寒心。这些人只喜欢看别人的戏,不愿把戏给别人看。更奇怪的是张晓亮在没有与汪力争吵前,大家爱听他的牢骚话,爱和他在一起玩,每天晚上大家挤在他家玩扑克有说有笑,热闹非凡。有人说张晓亮家是天安中学地下俱乐部。争吵后,老师们再也不围着他转了,好像张晓亮不是跟汪力过不去而是跟老师们过不去。
张晓亮没有灰心丧气,他知道这是一种势利小人的表现,大家怕受连累。他单枪匹马先跑到县教委,找到教委主任。主任板着一副生冷的铁青的可怕的面孔,没有好心情。主任最恨告状的人,一点事就向上级告状,领导在下面怎么开展工作。告状十个有九个是出于私心,想用告状的形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类人打着怨声载道的旗子到处跑。这几年告状队伍越来越大,搞得上级部门无法办公。政府部门把这类人称为“刁民”。主任一听张晓亮开了一个头,就恶狠狠地打着一副官腔训诉道:“你跟校长吵架关我屁事,我教委主任管你们这些小事?出去。”
别人见到教委主任点头哈腰,若被主任这么一顿数落早吓得六神无主了。张晓亮见话不投机生气地指着教委主任说:“好,你不管,我回学校跟他拼了。”扭头就走,话中带有怨气、恨气、怒气。
主任怕他回去想不通真干出蠢事连累自己,只好耐着性子又把他喊过来:“你的火气还真不小,把报告留下,待后再做处理。”张晓亮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主任很不耐烦地又说:“你回去吧,我正在忙,没时间跟你谈这些。”张晓亮出了主任办公室,主任不高兴地自言自语:“这个老汪尽给我添乱子。”
张晓亮跑到县委组织部反映情况,组织部的头头看了检举信,说:“汪力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校长,年年评为出席县里的优秀党员、先进教育工作者,他也搞*?问题还有这么多?是不是个人偏见?你把报告送到干部科去。”
张晓亮又到县纪委,纪委负责人说:“你最好找主管部门反映。我们可以打个电话给你们教委纪检组让他们调查落实一下。”书包网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九章柳暗花明
第十九章柳暗花明
张晓亮跑了一整天,自己也说不出有什么结果。回学校的路上,觉得很疲惫,他刚想打一下盹,看见同座的这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好像很面熟,但又记不起来。那姑娘看了一眼张老师马上把头偏过去,再也不看这边。车子摇了好一阵,那姑娘下车了,车上有一个同龄女子跟她打招呼:“谢婉云,回家去?”
叫谢婉云的姑娘说:“呃,回家看我爸妈。到我家去玩。”边说边下车走了。
“谢婉云?”张晓亮沉思,莫不是那年我把她讲情到天安中学读书的谢婉云?看了看她下车的地址,张晓亮确凿无疑了。张晓亮的心紧缩了一下,这个谢婉云不可能不认识自己,世界上只有老师认不得学生,那有学生认不得老师的?同坐一个位子,身子挨着身子坐了那么久,不喊一声老师。难怪老师们常说,现在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走出社会后不认老师;反过来学习成绩越差的学生对老师尊敬。这个世道真的变了。
本来不顺心的张晓亮为这件事气得眼睛都红了。唐玫英开导他:“当年她父亲送礼你不收,请你吃饭不去,现在晓得后悔了。别人早有教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又在家呆了十多天,学校仍然没有一点动静。晚上到河边散步。浅浅的、清清的河水在沙滩上流淌。清凉的河风轻轻吹拂着柔嫩的柳枝,送来稻花的清香味。一条银环蛇在沙滩上咬着一只小青蛙,发出“叽叽”的惨叫声。张晓亮拾起一块砖头打去,蛇吓跑了,青蛙得救了,自己的心情一阵轻松愉快。走到柳林里,碰上已退休多年的夏校长在练太极拳。夏校长对张晓亮的不幸遭遇非常同情,说:“这些当领导的越来越不像话,目无党纪国法,学校成了他们私人的摇钱树。这个社会正直的人太少了,你告他是对的,我支持你。我几次想主动找你不方便,我见你经常到河边散步,就特意等着你。县委、县政府我熟人多,明天我带你去找他们反映情况。”夏校长说话也小心谨慎地左顾右盼,生怕隔墙有耳隔窗有眼被人发现。“你千万别到我家去找我,明天上午九点正在县委门口等。”
张晓亮好像溺水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激动不已。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世上还是有好人,绝望中的张晓亮紧紧握着夏校长的手说:“谢谢,谢谢。”夏校长被握得直呼“哎哟”,张晓亮松开手一看,夏校长的右手被张晓亮握红了。两人哈哈地笑起来。
第二天,夏校长带着张晓亮悄悄跑到县委组织部、县纪委有关部门,找到熟人把情况一谈,果然有效。他们立即纷纷给教委打电话,责令县教委调查此事。县纪委唐书记在给县教委的电话中强调,限三天内把调查汪力的结果反映上来。
当天下午县教委纪检组进驻学校,清查学校帐目。吓得学校领导慌作一团。晚饭学校大小领导全都在酒楼陪纪检组的同志喝酒。汪力一个人打了三个通贯。自己当场伏在桌上呕吐了。话也说不圆,偏要和纪检组的同志再喝几杯。纪检组的同志安慰他:“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的事我们会酌情处理的,不必担惊受怕……”汪力醉了,刘恒坡、罗贤接着上,他俩喝三杯,纪检组的同志只喝一杯。这样来了数个回合,纪检组的同志脑壳也歪在了肩膀上,眼睛眯成一条线,脸红得像关公,说话语无伦次,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