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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是好。
她的歌声还在远远地追过来:沙漏的爱,反反复复,像一首不知疲倦的歌,哼唱着你,美丽的名字,和我们不为人知的痛```
我想起他穿起缀有紫色花朵的裙子站在舞台中央,闪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的方向,想起他的钢琴声,颗颗音符仿佛流动的水珠,润泽了她的嗓音。
他为她伴奏,而我是听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一首离别的挽歌,是为送别我而唱起。
江爱笛声走到我身后,他也蹲下来,轻声对我说:“醒醒,关于那个沙漏的故事,能不能讲给我听一听呢?”
那天晚上,江爱笛声在我的小阁楼里呆了一夜。
我做完未做完的衣服,江爱笛声喝很浓的茶。我们一直在说话,我说很多,他听得多。我从白然出事的那一年一直讲到我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从我的病情讲到
他父亲的芳香疗法,从西落桥讲到天中,从阿布讲到蒋蓝,从蒋蓝讲到米砂,从米砂讲到路里,从夏吉吉的画展降到我的服装设计```两年过去了,我这两年所说
的话全部加起来似乎都没有这个晚上那么多。我一面做衣服一面讲,直到小阁楼上渐渐渗入微光,外面响起汽车的马达声,而我手里的蓝色大衣已经初见雏形。
我把它拎起来,展示给他看。问他:“行吗?”
他从地板上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忽然问我:“你是不是很恨我爸爸?”
我迟疑了一下,答:“是。”
“其实那天在机场,我就看出来了。”江爱笛声说,“好的摄影师,一定要看到人的灵魂里去。”
又来他摄魂的那一套,我才不信他。
“不过。”他说,“其实我比你更恨他。”
说实话我很惊讶,但我不能判定他是不是在撒谎。他朝我眨眨眼说:“今晚都是你在说,换个时间,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说完,他走上前,把我手里的衣
服放到床上说:“你困不困?不困的话我请你吃早饭。”
又是意大利面?我可没食欲。
“我们去永和豆浆。”他说,“从小区出门左拐,只需要走一刻钟,你意下如何?”
“除非我请客。”我说。
我已经很久找不到这样一个听众,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该请他的。我本以为他一定会拒绝,或者跟我提什么aa制,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把手放到胸前,弯下腰,
爽快地说:“不胜荣幸!”
北京六点的清晨,有种无法形容的味道。阳光穿破云层以前,整个城市都仿佛笼罩在雾里。兴许是一夜没睡的原因吧,这种似雾似梦的感觉显得更真实。小区
门口的人行道有些窄,慢车道疾驰的摩托车扬起一片灰尘,江爱笛声伸出手,把我往里面轻轻一拉,用责备地语气说:“小心些。”
他真不愧是江辛德儿子,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像。
“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其实我见过你母亲。”
我惊讶地转头看着他。
“她很美,皮肤很白,穿军装,扎两个粗粗的辫子,是不是?”
我停下脚步:“真的,你真的见过她?”
“哈哈。”他笑,“那一年我十二岁,我父亲带着我,请她吃饭。我穿的是皮鞋,在饭桌下悄悄地用力踢她,踢了好多下,她一定疼极了,不过她没有告我的
状。”
我相信。虽然那只是短短的几封信,我已经完全明白,白然为了江辛,真的什么都可以忍。
江爱笛声说:“我爸爸是真爱她,当着我的面,给她夹菜,把汤替她盛好,他对我妈,从没有那么耐心过。”
“那又怎么样,她最终还是被抛弃的命运。”我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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