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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睡!”
我坐在床边笑:“燕王殿下,你是该睡了,却不用下官来陪。瞧你乌眼鸡似的一双眼,别半夜跑出去吓到人。”说着双臂用力,把他按到枕上,“我去燕骑营看看,免得杜司马一人忙不过来。”
江原闭上眼表示默许,却又嘱咐:“我要亲自去的事,不要告诉长龄。”
我低声道:“放心。”
我拿着江原的令符,在燕骑营精心挑选了五百人,将行动要领一一告诉他们,再去了杜长龄处,与他碰头商议了其他军队的行动时机与路线。最后杜长龄才将部分将领秘密召来,代江原下达了偷袭赵军的命令。
用一个白天的时间迅速调集几万军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更何况为防奸细察觉,全部计划都要秘密展开。虞世宁以巡查前线防务为名离开了中军营地,秘密抽走五千人潜入北面山谷,渐渐向赵军营地逼进。本来便驻守山谷河涧之地的程雍,也同时率手下万人,从另一条路向赵营进发。其余将领,除拱卫中军的徐卫薛凯、断后的翟敬德外,全部在自己营地中整装待命。
天黑快透的时候,我一身黑色鲜卑猎装闪进江原的军帐,只见他还在榻上熟睡,几缕黑发从头顶玉冠里散出,显得有些许凌乱。
其实这些天来魏军虽不出战,江原却从没一刻停止过操劳,甚至可以说,他为今晚的行动已经做了整整一月的准备,并且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谨慎周密。也许他算准了江德绝不肯放弃攻赵的打算,更不敢在这时逼他太甚,但他没料到江德固然选择了让步,却也到底没让他如愿。
我在床榻边坐下,盯着江原的脸看了许久。想想他平日所言所行,并不如过去传闻的那般冷酷狠辣,实在也算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这对父子间到底有了什么解不开的节,以致江原身为长子,却要为争夺太子之位使尽心机?是江德认为自己寿龄堪比尧舜,不肯提早放掉手中一丁点权力,还是对几个皇子难以取舍?
现在包括江进在内的几个亲王,都已经表现出对皇位的浓厚兴趣,再加上偏隅山东的梁王,将来魏国朝中的腥风血雨,绝不亚于战场,难道那时江德也能有办法两全么?
军帐外更鼓敲起,我伸出手打算在他身上狠拧一把,手指刚刚碰到他,江原的嘴角已经弯了起来:“不打算再盯着我多看一会么?”
我不防,手指没来由的抖了一下,挥拳击下去:“你再睡,宇文念就醒了!”
江原笑着收住拳头,突然起身在我脖根上亲了一口,狡黠地冲我眨眼:“没事,只要你提前制住宇文灵殊,不怕老匹夫跳起来咬人。”
我一把推开他,想想不解恨又踹两脚:“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牙酸,一边还拼命劝我去行骗!”
江原微笑着揉了揉小腿,站起来换上同样的黑衣:“反正是骗,损失不了什么。”
我扬着眉也微笑:“我不但会骗,还容易假戏真做。”
江原拉着我悄悄出帐,漆黑的夜幕下,他的眼角透出一抹星光:“那我就跟他决斗,用鲜卑族的古老传统,把你重新抢回来!”
这是个月黑无风的夜晚,身着黑衣的燕骑军们,牵着带了笼头的战马,在丛林和山谷间潜行。不管人还是马,脚步声和呼吸声都像隐匿了一般,仿佛已经与浓厚的夜色融为一体。行了约有半个时辰,前面展现出一片连绵的赵军军营,营地里乌沉沉一片,似乎连军门前的风灯都在酣睡。
赵营的北侧,通常从军门进出的,都是来往于都城长安与军营间的信使,加之不像西侧一样直接与魏军军营遥遥相望,所以警戒较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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