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4）

但片刻后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一个单薄的、倔强的、生涩的……看上去完全不足以承担这一切的人类的躯体醒了过来。他是这野蛮的黑暗旷野，一簇弱小的火苗。是庞大的混沌巨兽心口上，唯一会疼的那根刺。是众恶之首在漫长的蒙昧无知，萌生出的善与知的根芽，在谁的呵护关爱之下顽强的扎根长大……

凤箫吟捂住了眼睛，那眼睛看到了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她感到脑子混乱钝疼。

八十亿天魔眷属不知何时已现身在瀚海密林之，高高下下、远远近近，宛若时光凝固时，将落未落的雨滴悬在空。每一只魔毫无感情的双目，都映着她的身影。

乐正羽说，“我确实亲眼所见。”

他抬手，凤箫吟手混沌之卵再度不受控制的飞起。

他说，“瀚海发生的一切，我都亲眼所见。”

——他是混沌之主。

他亲眼见那先天元胎感应她的善念而生，所以他知晓乐韶歌在那一刻的愿望。也知晓凤箫吟是因何得救。

他不必进入混沌之卵，便知晓卵宇宙里发生的一切。

他轮回在时空之，拥有所有时空里的所有记忆。所以他也知晓眼前的人，和他之间尚未发生的“因缘”。

——她悲剧的始作俑者莫罗侯并没有被她毒死，却也因此元气大伤，成了毁容瘸腿的癞疖道人。

——上一世，她同样“死在”萧重九的手。陆无咎因此同萧重九结下死仇，满世界追杀萧重九。

——她心恨萧重九，乐见其成，便藏匿不出。不料自己又落入癞疖道人手里。所幸癞疖道人很便被乐清和夺舍。乐清和信了她的托词，将她当成了癞疖道人的女儿。后来她和乐正羽联手杀了乐清和，但乐清和临死前意识到她的背叛，拼死重伤了她。而乐正羽没能救下她。

上一世临终前她曾自嘲，“……果然，谁都不会来救我。”而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救，最终也未能改变她的命运。

但世上确实曾有两个人，是想真心想要救她的。

“阿韶已遵循承诺，前往过去救你了。”乐正羽说，“但纵然阿韶没有出现，这世上也曾有一个人承诺过要救你，并且确实一直都在救你。”

她固然可以憎恶这个世界，憎恶自己的命运。憎恶承诺的虚伪。

但大可不必因此认定，世上一切人都是或者恶或者虚伪的，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凤箫吟茫然的看着他。

乐正羽再一次将卵宇宙展开在瀚海之。

“所以，珍稀自己的性命，留着去见一见那个人吧。别打阿韶的主意，妄送了这条白赚来的性命。”

他看也不看凤箫吟一眼，只静静的看着卵宇宙里发生的一切。

不知何时，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