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黎明之后(2/2)
他真是疯了,才会挤到谢序宁的眼跟前和他说这些。
方惜亭:“拿个监控录像拿这么久?”
他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体语言,借机转移话题时还不忘指责那男人,办事效率实在太低。
好在谢序宁心情不错,倒不计较。
只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当然不止。”
方惜亭接过那物,打开来看,又听见谢序宁说:“案发当天,每辆车返厂时的测重,返厂时间,绕的哪条路,你哥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还有,根据晚20点车辆出发,22点传送带发现碎尸报案,时间间隔仅两小时。”
“而第一辆车,21:03分才折返,期间陆陆续续,在案发时间前的返程车共有8辆。”
“这部分绕城车辆,和其他车辆同时出发,却最早返厂,说明他们绕城的路线,就在这片蓝湖西城的范围之内。”
谢序宁像魔术师,讲解过程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份云京市平面图。
他用红色马克笔,根据自己前期统计到的这8辆垃圾车的绕行路线,再划出一片面积不大的抛尸区域。
“嫌疑人作案所在地,基本可以锁定在这片地区。”
“刚才我也拿到了车身净重,根据计算,前八辆车所运载的垃圾重量分别是,五百三十斤、四百七十二斤,六百零四斤等。”
他们把u盘接入电脑,调出那段案发监控。
原本沉闷压抑的狭窄分拣室内,工人坐在各自的工位,埋头作业。
直到那三包黑色塑料袋出现在监控画面时,众人的心,才猛地揪起。
方惜亭看着分拣工人,手脚麻利的扯开第一袋,确认是碎肉后,又顺手扯开第二袋。
结果忽然间,那碎肉袋子从人手中飞出去,混着断指和脂肪的尸块撒了满地。
阿姨也被吓摔在地上,惊动旁侧其他工友上前查看。
谢序宁按了暂停:“断指放在碎肉最上层,不可能是意外混入,凶手有意为之。”
“我们现在假设,如果他的目地,就是为了让这件碎尸案在分拣场被发现,那么首先,这个人肯定熟知工人分拣,是一定会扯开口袋确认内物的流程。”
所以他的身份可能是,工友?或者工人亲属?
谢序宁:“其次,如果他的恶行,必须要在分拣场被发现,那么他的抛尸时间……”
要避免被拾荒老人捡走新鲜碎肉,那么需要准确把握垃圾车到达的时间。
20点,车辆准时从厂区出发,那么抛尸时间应该是在20点之后,和车辆到达某个垃圾存放点之前。
搜查范围立刻缩小。
方惜亭猛地反应过来:“如果是在西城片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核实这部分员工住址?”
就是那36个人,即便是在厂区提供住宿条件的情况下,大家年纪都不小,平时节假日休息,频繁跨区来回的可能性并不大。
在确认后续排查方向后,他们还需要确认传送带里,分摊到每小时的分拣进度。
由于阿姨们效率不一,中途休息、喝水、上洗手间方便的时间都很难控制。
于是方惜亭提出自主测试,要了一条分拣带进行作业。
在了解干湿垃圾分类的一些基本要求后,他全副武装,亲自上阵。
连续不断地做了五个小时的时速记录后,得出一个平均值,便以此作为计算基准。
那时返程路上,天色完全暗下,前排两人还在激动讨论案情细节。
他们所述的每一点都是关键,于恒单是坐在后排负责记录,都有些忙不过来。
天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办到的,能在这么稀少的案件信息中,得出这么多细枝末节的线索。
于恒正感叹着,忽然察觉身前的讨论声停了。
他抬头,看见前排两人都满脸惊诧地盯着坐在后排的自己。
于恒惶恐,本子又落地:“方,谢,两位副队,请问……”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是不是没听到两位副队的提问?或者别的工作安排?
不要吧,他今天已经够丢脸的了。
新同事正沉溺于社死的懊恼与慌张之中,谁知听闻那两人异口同声地。
方惜亭:“到你家门口快半小时了。”
谢序宁:“你怎么还不下车?”
“……啊?”于恒那时望一眼窗外,手忙脚乱地回过神来:“抱,抱歉,我听案情听的太入神了,我马上回家。”
那人走得仓皇,出门就被绊了一跤。
谢序宁轻笑了声,回头又看认真开车的方惜亭。
男人懒洋洋地往后靠:“明天早上接我上班。”
方惜亭就知道,那家伙绝不会放过折腾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早上7点准时起床。”
“7点?”谢序宁惊讶:“我们8:30才上班,你7点起那么早干什么?”
方惜亭不与他争辩,也懒得说自己上学期间,唯独两次迟到,都是被磨磨蹭蹭的谢序宁给害得。
那混蛋倒是野惯了,又因为成绩好,老师直接把他放养到最后一排,根本不管。
但方惜亭从小循规蹈矩,全校模范,因为迟到带了坏头,还被老师罚去升旗台写检讨。
那时猜想谢序宁还想害他上班迟到的事,自己耳朵直接关上,对方争辩什么也不听。
总之说了七点就是七点,晚到一分钟,都别怪自己翻脸无情,开车走人。
方惜亭预留了路上堵车的时间,再除去起床、洗漱、吃早餐等。
杜绝一切迟到早退的可能性。
结果到第二日,闹钟刚响,自己迷迷糊糊地按下“关闭”,还坐在床榻间怔神,便忽听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谢序宁就住他家对门,宿舍是刚毕业时父母帮忙挑的。
方惜亭一直没搬家,就是因为父母偶尔过来,能和对面那位的家人结伴。
他们路上不无聊,也安全些。
伴随着敲门声渐大,方惜亭困意醒了大半。
他是真没想到是谢序宁会来,那时还以为是什么物业维修,或者是楼下邻居嫌他半夜用洗衣机太吵。
以致于门拉开时,双方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谢序宁盯着头毛炸起的方惜亭:“你怎么现在才起?”
方惜亭盯着梳洗整齐的谢序宁:“你怎么来这么早?”
谢序宁暴躁:“不是你让我7点起床的吗?”
可是……
方惜亭看一眼腕表:“现在才7:05分。”
他起完床五分钟就能出门?
不是,自己换个衣服都不止五分钟。
而且他不洗脸吗?天气这么干不擦点保湿霜?也不做早饭?
这些事情怎么都要耗掉半个小时的吧。
他……
方惜亭那时挡着门,谢序宁也从烦躁的起床气中清醒过来。
男人看他穿着宽松的T恤睡衣,光脚踩在木制地板上,双眼朦胧还未清醒。
于是手臂用力,把门推得更开些:“哦……你是不是担心我起床太晚会害你迟到啊。”
谢序宁笑起来,又认真解答了明明是同时起床,但为什么自己没迟到,而方惜亭却要迟到的童年未解之谜:“那真不好意思,你哥从起床到出门,只需要五分钟。”
以谢序宁了解的方惜亭,这家伙对生活质量以及居住环境的要求极高。
早餐嫌外边的不卫生,都要自己亲自做,这时倒是正巧,自己还没机会来他房间。
谢序宁大摇大摆地进入,钥匙扔在餐桌上。
在这间50平米左右的双层loft公寓里,径直坐下。
“正好,因为你的错误预判,害我起这么早,那早餐就一起做了吧。”
“你哥不吃热狗、不吃吐司、不吃沙拉。”
“今天这么冷,就做碗热汤面好了,记得多放青菜,少放辣椒。”
他像这间屋子的男主人,双臂肆意搭放在沙发扶手上。
说话时眉尾微扬,轻笑着补充:“你哥肠胃不好,饮食得清淡……这是医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