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3）

“……”

说什么？

横崎清见知道，伏黑甚尔不会懂的。

排除为了完成任务而故意接近他的坂口安吾，这是第一个察觉到了他的寂寞、并且纵容了他的人。尽管那是以给钱为前提，但那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事。

他没有朋友。

想到太宰治，真是不甘心。

横崎清见重新转过了头，看向窗外后退的风景，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啧的一声，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把视线转了回去。

是伏黑甚尔。

对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这家伙，不要随便就被别人打动啊，太可悲了。而且要求放的那么低，是在和谁比较吗？‘只要维持最低限度就好’这种想法吗……拿来感谢我，是在扔垃圾吧。”

尤其是摆出那样郑重其事的表情。

像是没被纵容过那样。

听起来就觉得让人烦躁、混杂着一丝不愉快。

他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哪怕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嘲笑对方的感谢很廉价，但他也没打算润色措辞，而是就这样直接说出口。

听见伏黑甚尔的话，横崎清见不由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脸看。

“比起这个，还不如把钱留给我作为感谢。”

“……”

正常人都会生气吧。

因为他毫不客气的用词、漫不经心的态度之类的理由。

伏黑甚尔等待对方脱口而出辱骂，但没想到是，眼前的人却露出了类似于松了一口气的反应。

接近于一个笑容。

“还是谢谢你，甚尔。”他说。

那不是嘴角的假笑。

而是真的、完全而流露出的笑意。

就连横崎清见自己都有些意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脸上露出了诧异、茫然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那小鬼还是我儿子，所以最好让他完整地回来。”伏黑甚尔说道，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你的意思，是我要留在校门口对吧，不要让多余的人进来之类的。”

他的身份不可能进入高专。

但既然横崎清见把他带到这里来了，必然有他存在的位置，所以就只剩下这个可能了吧。

明明什么都没说。

但已经擅自安排好了自己的位置。

伏黑甚尔只是不在意，但不代表他看不破。恰恰与他留给人

的第一印象截然相反，正因为生活在那个古板、功利的禅院家，所以才对这种事情更为敏感。

“很高兴认识你，甚尔。”

“我会把卡留给你。”

下车之前，横崎清见解开安全带，又顿了一下，再次说道：“房子和车也是，如果你需要的话全都可以拿去……只是要照顾好惠，我不喜欢现在这样。”

明明是张口闭口、都会把钱放在嘴边的男人，然而听到这样的话却只是耸了一下肩，继续说道，“啊……你要做的事情，今天就能结束吧，我不是那么在意这些——顺便一提，校门口是那个你想见的家伙。”

对方的话音落下，横崎清见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天空一般的眼眸。

这是最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

——五条悟。

果然，他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才会站在这里。

见横崎清见下了车，而伏黑甚尔依旧在车上，透过车前窗的透明玻璃注视着他，五条悟不甚在意地忽视了这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只是语气略带抱怨地说道：“光枝同学，你来的好晚哦……”

……

横崎清见放出去的消息很有用。

虽然是这个时间了，但是依旧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咒术高专，不知道是咒术高层派来的眼线，还是为了正义、亦或者是别的原因而前来的咒术师、诅咒师。

但是——

身份不重要。

人数够多、能够把消息传出去就好。

所有人都是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盯着横崎清见。

当然，和他一起走进来的五条悟同样受到了众人视线的瞩目，但后者完全没放在心上，哪怕自己的挚友夏油杰和同学家入硝子朝他投来了瞪视的目光，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让人牙痒痒的笑意。

家入硝子忍不住，小声吐槽：“这家伙也太有松弛感了，找回同学就这么开心吗？还是说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又在私下里打了什么主意？”

总觉得，今晚上会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夏油杰：“……嗯。”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异样，但是五条悟没有和他说真正的原因。

不，不如说是从【天野光枝】离开处刑现场开始起，五条悟除了炫耀一下自己的社交账号被疑似【天野光枝】的人浏览了以外，就再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聊起过相关的话题。

虽然时间不长，只是几天的样子，但是对于五条悟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反常了。

大概是还惦记着之前他们两人的赌约。

关于谁能够最先成为【天野光枝】的朋友之类的……

莫名感觉有些不爽。

不远处。

“……”横崎清见。

虽然事先已经预料到了会被所有人当成是大熊猫、或者是怪物来围观，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责他，这倒是让人觉得非常意外——

他脑子里的想法中

断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他感觉到一道隐秘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黑暗里，枯槁的金发浮现了出来，而与之一同落入视线的，是那张藏在凌乱发丝后面的女人的脸……她已经出现在了高专，难怪这群人严阵以待，没有对他的登场做出反应。

大概是因为不知道情况。

是专门约在这里见面的共犯？

还是和【天野光枝】有纠葛的有一个古怪的特级咒灵？

它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又是谁。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友好的氛围，如果做那个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此时微妙的平衡的人，说不定会直接被盯上，当成某种杀鸡儆猴的道具之类的，大家不蠢、所以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开口。

……

横崎清见的困惑只是短暂浮现，但很快就搞清楚了原因。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原本的计划。

——他们本来就是作为“观众”而已。

横崎清见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应该落在的地方。

和他预料的一眼，舞姬爱丽丝会选择高专来作为见他的地方。毕竟，通过仅有的观察，她唯一能够找到的线索就是他曾经以学生的身份在这里待过，所以很容易联想到，这里有他重要的东西。

至于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虽然不清楚，但对于几乎无懈可击的监管者，有去冒险赌的必要。

太好猜了啊……

横崎清见瞥见她那双大大的、蓝色的眼珠里浮现出了决心。

下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里忽然充斥满了雪。

这不是可以简单地用“下雪”来形容的场景，而是整个世界都淹没在了这样令人寒颤、恐惧不已的雪夜里，仿佛能够听到黑压压的乌云云层里传来的雷电的声音。

“这是领域……？”

咒术师们喃喃道。

太夸张了。

哪怕是特级也——？

但大脑却发出了关于常识的警告，说明着眼前的怪物和咒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恐怕此时不只一个人有这样近乎荒谬的想法。

哪怕是咒术高层派来的有着世家背景、对于咒灵的种类更加了解的那群咒术师们，目睹眼前近乎荒谬的一幕，都露出了“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特级咒灵基本都有领域，但是在开启的那一刹那，就会将对应的人拉进临时构建起来的空间的某种手段，虽说大多数咒术师都会在一瞬间暴毙，几乎没有人知道内部的情况，但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常识。

领域是领域，绝没有影响现实的能力。

而现在这些东西，都是在现实世界出现的，并非dú • lì构造出来的异空间。

……

“惠，过来。”

所有人凝固在原地的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气氛。

伏黑惠原本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桎梏着，虽然很想从那个怪物身边逃走，但却没有动弹的余地，但在这样

的话落下的瞬间，那股巨大的力道骤然消失了，他因为惯性而直接往前跌入了雪地里。

如果不是情况不合时宜，其实这幅场景很像是小动物直直地栽进了雪地里。

有点好笑。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

伏黑惠奋力挣扎，小脸因此而涨得通红，但却因为小学生的身高不能立刻从这样的困境中解脱，就在他即将为自己的无能而生起对自己的愤怒的下一刻，埋在雪里的手臂被人用力一拉，从里面扯了出来。

眼前骤然一亮，出现了横崎清见那张漂亮的脸。

伏黑惠顿时怔了怔。

“好麻烦，不让人省心。”

“……”伏黑惠。

唯独不想被对方这么说——！

但这句话确实让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脑子一片空白，那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起头却发现横崎清见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眼前头发枯槁的金发女人。

嗯……？

伏黑惠诧异。

难道不是对他说的吗？

被他用这种语气对待，舞姬明显愣住了，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什么？”

明明刚才还想说着林太郎什么的。

但现在一对上那双眼睛，自己原本要说出口的那些话全部忘记了。

脑子里只剩下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

“本来觉得让你大张旗鼓的做这些事，可以让我接下来在这个世界要做的事情变得有利，但在过了几天后，我忽然感到厌倦了、在这个咒术师的世界，不管怎么看都开始觉得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