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2)
穗宁一时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徐贤温文儒雅、平易近人,面对她这个小女娃也毫无架子。况且徐贤在泰安县当了三年县令,虽然没做出什么特别大的功绩,但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难道说,是因为他气运太低了?
穗宁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探手将这枚刚结出来的黑色果摘下,丢进一旁的星空。
星空如河水一般,将果实吞没。
树上只留下九枚果实。
黑色果就没有投资的必要了。
纪家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少,穗宁长到四岁,当然不可能只结出九枚果实。
大部分没有希望成熟的果实,实则都被她剪除了。
许是善果树太过不凡,所以也有限制,那就是同一时间,树上只能生长十颗果实。
于是时不时的,就要摘掉一些长不熟的、颜色太差的果实。
穗宁一直将果实维持在九个,留下一个空位,用来更换新的、有潜力的果实。
徐贤被排除,穗宁深深叹了一口气。
徐贤已经是整个泰安县地位最高的人,连他都靠不住,她还能结到多厉害的善缘?
结不到好善缘,她又如何改变自家命运?
穗宁想着想着,渐渐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是被邹汀兰唤醒的,原来快到她爹下职的点了,要回家了。
穗宁兴致不高,坐在马车里也愁眉苦脸。
纪经天发觉小女儿情绪低落,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岁岁怎么唉声叹气的?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穗宁仰头望着老爹。
“爹,你觉得徐县令人怎么样?”
纪经天愣了下,才道:“徐县令?还不错啊,待人宽和、公正严明……”
“爹啊,我觉得徐县令不好。”
纪经天失笑:“怎么说?”
穗宁能说自己是看见了徐贤的善果吗?便抿着小嘴郑重其事道:“这是我的直觉!直觉告诉我,徐县令不是个好人!”
纪经天一把捂住她的嘴。
邹汀兰亦是坐直了身子,掀起车帘观望四周,见路边无行人,才松了一口气。
穗宁眨巴着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爹娘。
“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了。”纪经天盯着小女儿半晌,神色凝重地开口。
顿了顿,他又缓缓道:“往后我会注意着点徐县令。”
穗宁连连点起小脑袋。
不管徐县令是什么情况,此人都不适合深交。
他要只是气运低,那就容易倒大霉,她爹跟他走近,焉知不会被殃及池鱼?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若他真的背地里做了什么坏事,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就更不该多接触了!
等等——
“爹,你相信我说的话?”
直到这时,穗宁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爹娘好像并不完全把她的话当小孩子的玩笑?
迎着小女儿一瞬不瞬的目光,纪经天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穗宁今日梳了个双丫髻,小孩子头发细软,古代的发绳又没有橡胶皮筋,被爹爹的大掌一揉,发髻立即散乱开来。
小女娃当即抱着头尖叫:“啊!爹你干嘛!”
“有话好好说,做什么作弄她?”邹汀兰没好气地朝丈夫翻了个白眼,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檀木梳,小心地给她整理发髻。
穗宁鼓起两个腮帮子,像两个软乎乎的白馒头。
纪经天手又痒了,好悬忍住,笑呵呵看着妻女:“我不信家人,难道还信外人不成?”
穗宁脸颊依旧鼓着,瞅着她爹:“你就不觉得我在乱说嘛?”
纪经天忍不住了,伸出罪恶之手,掐住了小女娃软嫩的小脸蛋。
手感果然很好,揉一揉搓一搓,搓得小家伙脸都红了。
“爹——唔,臭爹!”
穗宁使劲挣扎,可她现在就是个小娃娃,哪里挣脱得了大人的罪恶之手,被搓圆捏扁没了脾气,才梳好的发髻又乱成了一团糟。
纪经天哈哈大笑,在妻子的瞪视下才讪讪收手。
他摸了摸鼻子,脸上仍挂着笑,邀功似的对女儿道:“我女儿怎么会乱说?哪怕是乱说,爹也保证听你的。岁岁,你说爹好不好?”
穗宁:“……爹啊,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纪经天:“像什么?”
“像听信谗言的昏君。”
纪经天一愣,随即一喜:“岁岁连谗言这个词都学会了?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女儿!”
穗宁:“……”
她早知道自家爹是个女儿奴,却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爹的女儿奴程度这么严重!
无条件信任四岁女儿的话,还是针对自己的上司,哪怕没有任何证据。
穗宁又是好笑,心里又是一阵暖融融的感动。
她端正了脸色,伸出小手,孩童细软的小手指勾住爹的大手,认真地说:“爹,岁岁保证,刚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我不能说原因。”
就像她愿意在娘亲面前展露一些东西一样,对爹也不能厚此薄彼。
他们俩是穗宁这辈子最亲近信赖的人。
纪经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抬眼看向妻子,邹汀兰冲他轻轻一笑,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意外。纪经天便也笑了,大手一收,握紧了女儿的小手,说:“不能说,那就不说,岁岁,爹和娘都信你。”
一大一小两只交握的手仿佛某种誓言的成立。
穗宁看着看着,莫名觉得缺少了什么,转头看向娘亲。
邹汀兰轻笑着,将白皙柔美的手也搭了上去。
“好耶!”穗宁欢呼一声,彻底放下心头那股自从发现穿书以来的隐忧,灿烂的笑容重新洋溢了小女娃的小脸。
她明白,这辈子,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至于回到家后,见到了纪明繁,发现自己完全把哥哥给忘在了脑后这件事。
穗宁:“……”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他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吧,拯救家族什么的,还是得靠她与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