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2)
蒋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
蒋老师请完酒,又有老师站起来请了所有人,许南珩自然随了大流,也请了每人一杯。这么一轮接这一轮,许南珩早就招架不住了,他不晓得是自己酒量不行还是这群老师实在太能喝。
总之,等方识攸过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迷糊了。
到酒吧前他给方识攸发了定位,其实许老师对自己的酒量不太了解,他不喝酒,偶尔陪姥爷喝点儿也就那么几口,更多的是唠嗑。这回主要是气氛他挺喜欢,不是应酬聚餐,也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就是天南海北的陌生老师一起放松一下。
方识攸手扶在他后背,先跟其他老师微笑点头打了招呼。其他人倒还好,看着没喝太多,许南珩就比较明显在强撑着。
后脊感受到方识攸的掌心后,他紧绷着的、维持理智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软绵绵地笑着,喊他:“方大夫。”
“嗳,许老师。”方识攸像从前很多次一样回应他。
时间很晚了,许南珩不知道现在几点。酒吧的音乐是轻盈的女声在唱“Donttellmethatitsbadtiming”。
许南珩坐的是个高脚凳,方识攸几乎是笼罩住他,他不矮的,但这个姿态和高低差度,他的头刚好在方识攸锁骨边。
方识攸的手术从上午十点多到刚刚才结束,他下手术台后喝了瓶果汁补充能量,紧接着就过来酒吧了。
大家听闻他是援藏医生,说什么也要整一杯,方识攸只能说开车过来的,喝不了。顺便说把许老师带回去了,这儿不是正式场合,但先离席,方识攸还是说了句不好意思。
从酒吧出来的瞬间,许南珩哆嗦了一下:“嘶。”
xī • zàng昼夜温差本来就很大,遑论十月已经是初冬。可是凛冽寒风不仅没把许老师吹清醒,反而贴住了温暖的方大夫。
他像他家胖胖,那只虎斑猫。天一冷,它就往人衣服里钻。
“走这边。”方识攸怕他摔了,手一直扶在他背上。人行道有几块地砖翘了起来,天黑,许南珩这醉鬼完全不看路,脚下一绊,身型整个歪向前。
方识攸眼疾手快伸出胳膊兜住他,浑身的酒气,朦胧的眼眸。被绊了一下委屈地看着方识攸,说:“吓我一跳。”
方识攸心想谁没吓一跳呢,于是
干脆搂住他腰,车就在人行道边,没几步路了。
“方大夫。”
“嗳。”
“怎么没星星。”
方识攸抬头,接连下雪的原因,藏南已经阴了好几天。方识攸说:“再等等就有了。”
“嗯。”然后许南珩抬手,扶了一下方识攸的肩膀,让自己站直起来。
他站得直溜溜,像根小竹子,像学生时代立正的孩子,然后仰着头,等星星。
在方识攸意识到他在‘等星星’的刹那,方识攸感觉心头被浇了一杯滚烫的茶水,从他心尖流入血管走去四肢百骸。
由于仰着脑袋,漂亮的脖颈轮廓全然暴露在方识攸的视野中,从下巴,到喉结,再隐入衣领。方识攸吞咽了一下,说:“明天再等吧,好不好。”
“明天能等到吗?”这小醉鬼说完,没等方识攸回答他,又转了个话题。喝多的人就是想哪儿说哪儿,而且有点闹腾,许南珩还成,没耍酒疯,就是有点话痨。
许南珩看着他,问:“你今天什么手术呀?”
“开胸搭桥。”方识攸说。
许南珩“喔”着点头,又指了指自己胸口,问:“把这儿打开吗?”
“对。”方识攸说,“冠状动脉堵着了,它没法给心脏供血,就像立交桥一样,在堵着的血管上再多放置一根血管,绕过拥堵路段,让血从这根血管里走。”
方识攸这辈子从没在寒风天的人行道上给别人解释什么叫心脏搭桥。这儿冷得呵气成霜,路灯明灭闪烁,时不时被风卷来一些枯叶。
但他乐在其中,他感觉他能在这儿给许南珩讲一晚上。
什么冷不冷的风不风的,方大夫连饥饿感都屏蔽掉了,因为许南珩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说了一句:“你真厉害。”
人被夸就会心花怒放,方大夫也没能免俗,但他还是腼腆了些,并且如实相告,摇摇头:“没有,我不是主刀。”
“你当然不是刀,你是方大夫。”
好的,可以看出已经进入他自己的节奏了。方识攸点头,说:“我是方大夫”
这次方识攸伸手环过他肩膀,带着他走去车旁边。
晚上有个接台手术,就是他们这边下手术台了紧接着又有一台手术要做。来接台的几个医生给他们带了果汁和面包,方识攸喝了果汁,一袋面包在车里。
他打算先把许南珩放车里,然后吃完那块面包再开车回县城。他半抱着把许老师塞进副驾驶,关上门,站在路边撕开面包袋。面包很松软,不会噎,内陷是果酱,微酸。
时间是晚上九点一刻,头顶路灯已经暗到只能照亮它自己的灯罩。方识攸几口吃完面包,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喝酒的人是许南珩,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乱七八糟的成了他自己。方识攸丢完包装袋没有去左边主驾驶,而是又拉开副驾驶的门,里面许南珩乖乖地坐着。车门被拉开,涌进来一阵风,他靠着座椅头枕,偏着头看着来势汹汹的方识攸。
“方大夫。”()
这次方大夫没有像之前那样回一句嗳,许老师,方大夫半个身子探进来,伸手把副驾驶安全带拉下来,扣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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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方大夫手撑在座椅头枕,他的脑袋旁边,定定地看着他。
“许南珩。”
“……”
“你是单身吗?许南珩。”方识攸问,“你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许老师一双漂亮的眼睛逐渐睁大,他紧张了,双眼皮被他瞪得只剩眼尾的小分叉了。然而酒精麻痹了中枢神经,思维滞涩带来行为迟钝和心跳加速。
“许南珩。”方识攸又一次叫他全名,清晰的咬字,‘珩’字的发声特征,让他喉结颤动。
“我……没有。”许南珩说。
方识攸点头,得到答案后,他松了口气,僵硬的眉眼缓和下来,眼神也换上从前的平静柔和。他朝许南珩笑了下,说:“好,我也没有。”
许南珩这会儿还半懵着,他这人很少陷入懵逼状态。他左手探了探,摸到安全带扣,摁了下让它弹出来,然后下车。
这车挺高,方识攸扶了他一下。
“怎么了?”方识攸问。
许南珩没说话,直接伸手去掏方识攸的上衣口袋。这种没礼貌的行为也就喝多了、对方是方识攸,他才会肆无忌惮,许南珩掏完左边掏右边,方识攸也不拦着就随他掏。
“烟呢。”许南珩问。
问着手上却没停,又往上摸,方识攸穿的是件冲锋衣,胸口还有俩兜,许南珩手直接摸到他胸肌。摸到后……方大夫今天为了方便手术换衣服,冲锋衣里面单一件T恤,而天冷,刚刚又是鼓足了勇气问了早就想问的话。
所以胸肌一直绷着。
就很显。
许南珩的手覆盖在这里,他就更紧张。
很结实的胸肌,勤加锻炼的心外医生,许南珩的理智和今晚的星辰一样,等是等不来了。于是他继而捏了一下,比起‘捏’,说‘抓了一把’更合适。
方识攸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也懵了。
他懵逼之余还不忘回应许南珩的诉求——他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烟和火机,递给他。
许南珩看见烟,想起了自己想抽烟,于是手离开了方识攸的胸肌,拿过烟盒,磕出来一根,方识攸帮他点上。
点上后他抽了一口,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口抽得像不会抽烟似的,直接呛着了。许南珩呛了一大口烟,猛咳起来。
“哎哟。”方识攸把他指间的烟夹走,哭笑不得地拍着他后背,“慢点儿。”
“咳咳咳咳咳咳……”许南珩背后是开着门的副驾驶座椅,面前是方识攸。
方识攸顺了顺他后背,然后将他后颈按向自己肩膀:“来,靠着咳。”
许南珩顺便蹭了下咳出来的眼泪:“这是什么临床治疗手段?”
“这是我的私人治疗手段。”方识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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