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2)
市场里挺热闹,有的店门口挂着风干的牦牛肉。天气转凉后,店家们开始卖厚实的衣服。
许南珩看见了相当好看的藏袍,黑色衔接砖红色,山羊皮,羔羊毛。牧区的藏民们在冬天会穿它来抵御严寒,它悬挂在店里的墙上,很长,许南珩一米八四,目测那藏袍能到他小腿。
虽说xī • zàng降温后游客会变少,但也有不少人就要这个时节来高寒之地体验一下雪山,有个游客进去问了老板墙上那件多少钱,许南珩便没走远,假装看柜台上的佛珠串,然而听见老板说,那件一万一,许南珩微微讶然。
他料想到了会贵,没想到是上万的。接着再抬眸,自己手里摸着的这串佛珠,标价是五千块,旁边一条腰带要两千,他默默把手拿开了……
许南珩又去了上回和方识攸去的那家店,老板娘认出他来了,说这次给他打折。
用绳子捆了两条更厚的棉被,有点难拿,也不太好背,老板娘的儿子骑了三轮摩托帮他送到了初中门口,许南珩坐在三轮后边摁着他的棉被。
大巴司机帮忙把棉被塞进车下面放行李的地方,天色还早,他去了初中大门口的奶茶店里。
奶茶店比较质朴,在操作台上方毫不遮掩地摆着各口味的奶茶粉。这个时间学生们还没放学,服务员坐在那儿打盹,许南珩陡然进来,吓了他一跳。
许南珩随便点了杯草莓的,服务员搅奶茶粉的时候偷看了他几眼。许南珩样貌没得说,要不是大学时候太宅,什么活动都不参加,高低也得是个风云学长。
并且他身上有股书生气。是一种很令人舒服的个人气质,不说话的时候很温和,玉面书生。
当然,是不说话的时候。
“啧。”许南珩反复开关手机的飞行模式,企图让它刷新出来一些信号,看着微信上那个收取中状态无限旋转,喃喃道,“破iPhone,早晚把你炖了。”
没信号方识攸就联络不上他,奶茶喝了一半,时间快到四点,他打算跟服务员开口连个热点得了。这会儿奶茶店又进来一个人,成年人,服务员今儿算觉得稀奇,道了句欢迎光临。
“……”许南珩看着他,先是有些迷茫,然后想想他应该是差不多猜到了这个时间自己在初中这里,于是迷茫之后微笑,很随意地向椅背一靠,“方大夫,喝点什么。”
活脱脱把初中门口的奶茶店问出了三里屯兰桂坊的意思。
方识攸看了眼许南珩桌上剩的小半杯粉色饮品,在他对面坐下:“我不用,我以为你在里面上课,想着在奶茶店坐一下等等你,你没上课吗?”
“我不上啊,索朗老师上,下午是物理化学实验,我跟着过来混一趟而已。”许南珩原想说顺便跟你见一面。
但没这么说,他又端起来奶茶喝了一口,说:“手术这么早就结束了?”
方识攸下了手术过来的,手臂搭着外套,也是巧了
,今天方识攸也是一件防风外套,但是短款的,里面搭一件白衬衫。
方识攸外套脱了之后就单剩一件衬衫,说:“二尖瓣修复,三尖瓣置换,做了八个半小时。”
“多……多久?”许南珩看着他。
方识攸确信他听清楚了,解释道:“心脏手术大部分都挺久,这台是一早上开始做的。”
许南珩诧异:“你就、就一直在手术室里站着?”
方识攸笑了下:“对,没事儿,早就习惯了,我老师都六十岁了,有时候也做一台整手术。”
“还能做半台?”许南珩问。
“他一般只做最关键、最难的部分,也是给年轻医生一些锻炼,不过他不会走远,可能跟má • zuì医生一起坐会儿,年纪大了,腰腿都不太好。”
许南珩了然点头。方识攸看上去挺热的,衬衫解开了两枚纽扣,额前刘海有两缕贴着脑门。想来也是,手术是高度专注的体力活,而且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这样啊。”许南珩清了清嗓子,“那你…点个喝的?我请你。”
“不用。”方识攸摇头。他确实口干舌燥,但一杯奶茶他喝不完,回头都是浪费。
可许南珩还是觉得他声音有点哑,喉咙干涩,这会儿不晓得脑子怎么了,把自己这杯往前推了推:“那你喝一口润润吧。”
粉色的,草莓味的奶茶,剩下大约1/4。
许南珩说完就后悔了,又赶紧握着杯子想把它拉回来,仿佛是一种三次元撤回。
然而方识攸直接伸手,这是奶茶店堂食的玻璃杯,没有封口的。方识攸手指别过吸管,嘴唇贴着杯口,仰头喝光了里面剩的。
香精甜味的饮品,有类似草莓的水果味,甜,和甜,以及甜。方识攸抿了抿唇:“好了,走吧。”
“去哪儿?”许南珩问。
“我住的地方。”方识攸说,“我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忘拿上拍立得了……”
说完,方识攸有点局促,加了句解释:“我早上起晚了,昨晚停电,手机没充上电,闹钟没响。”
“那走呗。”许南珩站起来,完全没太在意。
方识攸的车就在校门口,漆黑的福特猛禽。这是许南珩第一次坐他车,他车里和许南珩一样,什么装饰都没有,最原始的脚垫,一根充电线,和车门杂物框里一个抹布。
“是你租的房子吗?”许南珩问。
“不是。”方识攸拉下安全带然后点火,“是过来援藏给安排的宿舍,单间的公寓。”
“噢……”许南珩点点头。
公寓在离县医院大约一个路口的地方,是个居民区,算是公寓楼群,没有像小区那样围起来,所以方识攸的车要停在路边的公共车位。
这里就是方识攸在xī • zàng的住处,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不好意思有点乱。”方识攸打开门,“不用换鞋了,没有多的拖鞋。”
“那多不好意思。”许南珩刚迈进
一只脚又收了回来,“没事儿我不用拖鞋。()”
他直接蹬掉帆布鞋准备光脚,方识攸想起来他还有双洗澡穿的拖鞋,于是把客厅这双给他,自己去卫生间穿了那双。
许南珩很乖巧,涵养让他乖乖地站在窄小的客厅中间,也不乱看,就这么等着。
方识攸去卧室拿了拍立得出来,见他杵那儿,笑了:你坐啊。?()_[(()”
“好。”许南珩在沙发坐下。
方识攸把拍立得连袋子递给他:“我没拆,发票在里面,出问题的话带着发票去售后。”
“好嘞。”许南珩赶紧打开来折腾,他本科室友之前有个拍立得,许南珩玩过几次,知道怎么用。
方识攸去倒了杯水,很明显方识攸是个独居的人,他只有一个水杯,给了许南珩,他自己拧了瓶矿泉水喝。
就还……挺极端的独居者,什么都是单件的。许南珩已经开机了,先拍掉第一张遮光纸,说:“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拍照然后去打印。”
“那没这方便。”方识攸喝了小半瓶水,嗓音听着好多了,“而且这玩意挺可爱的。”
“是吧。”许南珩说,“买相机的话我没那摄影水平,手机打印的话,以我的拖延症,它会永远卡在‘下次一定找店打出来’的阶段,所以不如买个拍立得。”
方识攸继续喝了两口水,说:“上次,就是我在抢救室做手术取钢筋那次,你来医院,想找我聊什么的?”
“啊。”许南珩把拍立得举起来,贴着眼睛,“小事儿,后来我自己想通了,方大夫,让我拍一张。”
“嗯?”方识攸一愣。
他还拿着矿泉水瓶,许南珩坐在他旁边,侧身正对他,上半身微微后仰。
接着,快门按下去。
相纸刚出来是白的,要等它显像。
其实等待拍立得显像的时间很短,小小的旧沙发摆在窗前,房子里很安静,镂空纱帘在背后,被风拂了拂。
稍乱的客厅里,茶几上有个蓝牙鼠标,沙发扶手搭着两件外套。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两个人在这里生活。
方识攸又喝了口水:“好了吗?”
“好了。”许南珩把相纸翻过来。
拍摄的时候是捕捉动态,所以方识攸的姿态很自然,拍立得有老式港片的感觉,尤其方识攸穿白衬衫,袖口挽起来,露出金属腕表。
“这张照片能让我留着吗?”许南珩问。
方识攸:“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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