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3)
今天连同事看到孟宁都觉得欣慰:“看起来状态还可以啊,是吧?会说会笑的。”
“嗯,她说现在当海滩救生员,我觉得这工作蛮好,多晒晒太阳,真的对心情有好处。就是太瘦,看得人心疼,多吃点饭就好了……”
方医生和同事一道往会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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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从医院打车离开后,去了趟墓园。
墓园是很容易让人产生恍惚的地方。那么小小的盒子,让人忍不住想问,真能装下人一生的故事么。
孟宁在一满墙的小盒子里找到属于时央的那一个,敬了香。
“妈,”孟宁望着那小小
()的黑白照片说:“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五年前办完葬礼后她便离开了鹤城,这片伤心地让她无力再面对,请了人定期打理时央的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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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决定去哪里的时候,她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搜索。忽然不知怎的,她搜了搜岑玫瑰的名字。
还真被她找到了,岑玫瑰代表一家名为“3rd”的酒吧,参加了一项调酒师赛事。
于是她也去了南方,成了C酒店的一名海滩救生员,每次轮休日的下午,她会去白天是咖啡馆、晚上是酒吧的“3rd”喝杯咖啡,见一次岑玫瑰。
却从没说过自己是谁。
从签放弃治疗同意书的那天,她就再也不会哭了,她知道自己的情绪生了很严重的病。也许是为了自救,她选择去了C酒店,因为人人都说,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她心里有个想法,就是如果在C酒店她都好不起来的话,她可能真的就好不起来了。
尝试了五年,她真的好累,她没办法了。
“妈,如果当年你跟岑阿姨走了,”孟宁站在灵位前,望着那小小的黑白照片轻声说:“如果你生活得快乐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照片上时央笑得安静,已不会再答她。
从墓园出来,孟宁又打车去了她们以前所住的那条旧巷,巷子早已拆迁,变成了写字楼和商铺。倒是犄角旮旯里,那家时央生前最爱的牛肉面店,在时光的缝隙里存活了下来。
孟宁走进去,用普通话要了碗牛肉面。老板早已不认得她了,她加了很多的辣,其实鹤城人都很能吃辣,也不知离开太久还是怎么的,她辣得鼻头红红的,抽着桌上的纸巾,不停吸鼻子。
第二天一早,她离开鹤城,回到了南方。
行李袋和双肩包都留在火车站,应该会被什么人交到失物招领处。
坐地铁去码头,肩上没包,轻飘飘的。
码头边,她观察了会儿,选定一艘快艇过去问:“去不去枫岛?”
开船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你去那干嘛?那么远,又没开发出来。”
附近海域岛屿众多,不少开发出来的成为热门旅游地,还有些体量着实太小或地理位置不佳的,便直接被放弃。
枫岛因岛形近似于一片枫叶而得名,这两个劣势都占全了——小,且远,直接被一众开发商列入了黑名单。
孟宁笑笑:“我拍vlog,发网上去。”
“你多少粉啊?”男人看她确实长挺漂亮的:“网上叫什么?我给你一键三连。”
孟宁又扬唇:“刚开始做,还没发呢。”
“你拍枫岛不行的,根本没人会去那,又小又破,景色也不好。”
“就是没人去我才拍啊,热门的都给人气博主拍了。”孟宁说:“我知道远,多贴补你一些油费嘛。”
“好吧。”男人闲着也是闲着:“你装备呢?相机什么的。”
“手机够用了。”
不知开
()了多久,男人一边掌舵一边跟她说:“你看看有多远,再往前岛都没有了,就是一片茫茫的海。”
孟宁又笑笑:“是啊。”
她登上岛,男人问:“你要拍多久?你怎么回去啊?”
孟宁理了理T恤:“我约好船来接我了。”
“你要是拍的不久,我在这等你会儿,回程我给你打个折。”
“不好意思,是真约好了,不能放人鸽子。”
“好吧。”男人也不是太有所谓,又好心提醒:“你也别拍太久了,天黑前要回去的。”
开着船走了。
这岛当真小,完全没经过开发,植被茂密得吓人。孟宁尝试着往里走了走,穿着长袖长裤还是行进艰难,便退回来,到海岸找了块礁岩等天黑。
她不敢想温泽念,就想祁晓。
也不知祁晓现下在做什么,应该还没下班,如果排班表跟以前没改的话,祁晓这会儿应该坐在控制室里躲阴凉,一边拉高声量问雎梦雅:“我冻冰箱里的苏打水是不是又被你喝了?”
雎梦雅也是北方人,会用标准的儿化音回她:“哪儿啊。”
孟宁想着扬了扬嘴角。
海岸的黄昏是最美的。大团大团的橘金色在天边铺开,像海面上灼灼燃烧的一团火,硬生生替人烧出个未来。
可当那橘金色一点点褪去,天空重归寂静,你又觉得那样的希望只是人的错觉。
天一点点暗下来。
孟宁伸手进口袋的时候又笑了笑,她今天把三个打火机都带在身上,跟卖打火机的小贩似的。
她把私自藏下温泽念的那个掏出来,挑开盖子,擦燃火石。
莹莹一点火光不足以点亮夜色,风一吹,飘摇得令人心疼。
孟宁半曲手掌护住,望着那火苗发了一阵呆。
又把打火机盖上,重新放回兜里,舍不得再用。
之后把她预备送给温泽念的那个二手打火机掏出来,擦燃火石,又熄灭,擦燃火石,再熄灭。
反复几次之后。
火石嚓嚓两声,冒出两点火星,却再打不燃火。
搞什么啊?不会没燃油了吧。
孟宁一点没生气,好脾气的笑笑,把打火机塞回口袋。
她坐在海滩上很安静,吹着夜风,双膝微微拱起,双手抱着膝头。
这里离最近一个开发过的岛屿都极远,海面暗得出奇,连一丝微光都没有。今晚也没有月亮。
孟宁掏出手机看了看。
十二点了。
她喜欢这这神奇的时分。
一些故事的终结是这时分。另一些故事的开端也是这时分。
她站起来,把手机放回口袋。
掏出另个口袋里的ru白色小药瓶,被她自己撕了标签的那个。
这是以前找心理医生看诊时,为她的睡眠质量堪忧而开的。一度是有用的,可后来她发现,这些药也帮不了她,她又陷入睡
不着的恶性循环。
连睡眠也抛弃了她。连唯一可以躲进的梦里,也对她闭阖了大门。
留她一个个夜晚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在床上蜷缩成婴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姿势,依然过分清醒的,去面对体内一波波情绪的冲击。
痛苦吗?其实很混沌。
就是累。难以言说的累。无法描述的累。任何人也不能理解的累。
既然连梦里也躲不进去,那么就躲进海洋尽头吧。
是不是游到筋疲力竭,就无需清醒的面对那些情绪折磨了。
她远远的把药瓶往海中抛去,然后脱了外套,开始往远海的方向游。
这是一种很宁静的感觉,洋流裹住她手脚,墨色的海水比发她脑中所有愧悔的记忆还黑暗,于是湮没了一切,让她再看不清往事的形状。
她游到体力耗尽,渐渐困了,手脚开始发沉。
她很久没有困的感觉了,很放松,也很舒服。
“小宁。”
耳边响起这样一声的时候,孟宁的手脚僵了下。
是时央的声音。
是记忆中时央的声音。那会儿时央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声音变得很薄也很软,像她过去用来束头发的那条手绢。
过去时央有头浓密而柔顺的乌发,那会儿已所剩无几了。不再需要手绢来束,而戴着顶厚厚的毛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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