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Human Being》(1/3)
19/「幸存者」
琴酒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把濑尾澈也拖上了潜艇,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该做的。
澈也倒是没被安排什么,于是跟在琴酒身后,像个甩不开的小尾巴。
还毫不避讳地一直在絮叨:“跟我害羞是吧,没见过我这么热情的人?我懂的,琴酒,我懂。”
“你看我们也算是有这么深的交情了,要是有人问我在这个世界和谁最要好,我肯定报你的大名,根本没得犹豫!”
“当然,我还记得欠你一千日元呢,都说善于投资的人有大智慧,现在就是第二次加码的时候了,压我,压压我,准没错!我们悄悄摸摸地winwin!”
琴酒被烦笑了:“你知道什么叫双赢?我把你交给教授,然后「请」教授把你交给我,这才叫双赢。”
这话也丝毫没有避开旁人的意思。
附近的人面面相觑,恨不得捂住耳朵,不想听这些不该听的。
教授不是说要瞒着雏河凪么,担心他的心理状态受到影响?怎么现在琴酒先不演了,还说这种威胁的话?
这个雏河凪也是怪胎,听了琴酒的话之后反而更来劲了。
“和他一起赢哪有和我一起赢快乐,他能和你各种Play吗!不能吧!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别说是卡脖子了,你想——”
“你差不多了。”琴酒斜眼瞥了眼澈也。
濑尾澈也眨巴着眼睛,做出了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点点头,一副「老大发话我绝对配合」的意思。
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他摩挲着手表表盘,指针早就停滞在它被摔坏的那一刻。澈也本来想把它留在三号机构喂鱼,但最后还是戴上了。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是对赤井秀一这个人产生了偏见,他只是对「世界原来依旧充斥着理性」而失望。
理性和逻辑很重要,陀翁在《地下室手记》说,理性是个好东西,但理性不过是理性,它只能满足人的理性思维能力,可是愿望却是整个生命的表现,即人的整个生命的表现,包括理性和一切抓耳挠腮。
瞧瞧什么叫俄罗斯最伟大的作家,自己世界的费佳就绝对不会说出这样浪漫的话。
对于常年浸泡在文字中的作者而言,拒绝浪漫就是拒绝一切,哪怕他写的是最残酷无情的内容也一样。
他想看想写的是更有活力的东西,写星星亮过白昼,写乞力马扎罗山顶的豹子,写爱人的眼睛是世界第八大洋。
这些都是和理性不沾边的东西,就像其实并不会有上司给倒霉下属升职加薪送红薯,也不会有猫猫带着腿部挂件流浪天涯。
濑尾澈也想写的是一点一点添上的柴火,最后点燃成为海面不坠的太阳。
他以为至少赤井秀一是能懂的,因为以前他就能懂。哪需要什么理性呢,一个人说咱们去干点大事吧,另一个人不会问什么大事,只说,失败了你能挨我几
拳?
澈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不能再想了,再想又该骂人了。
正当他忧愁着要怎么让琴酒点头,路过的库拉索留下了一句:“逃走吧。”
声音很轻,只有濑尾澈也能听见。
澈也缓缓抬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半晌后,他问系统:「库拉索的身上没有监听吗?」
【她身上被植入了定位。】
「不是说功能受限么?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智能了?」
还能懂他的言外之意。
系统:【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这样的我们,你不喜欢么?】
「……别学我说话,拜托,我恶心别人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反弹伤害。」
【抱歉,我以为这样你会心情好些。】
「我没有因为赤井秀一那个混蛋的临时违约感到心情不好,绝对没有!」
【好的,我们知道你的主张了。】
澈也将手肘靠在扶手上,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最后还是没把「你知道了些什么给我说清楚」和后面的五个感叹号发送出去。
「能把库拉索的定位地点匿名同步给佐久间吗?日本公安佐久间奈绪。」
【你不打算想办法逃走吗?】
「别在这个时候说丧气话,我平时最擅长的就是直面困难,然后被困难打倒——这次搞不好也一样。」
【你不必直面困难的。】
「呵,真想把你的话录下来给我的室友和编辑听听——别说这些了,库拉索的事能做到吗?」
【可以。】
收到肯定答复后,澈也向边上一瞥,琴酒和库拉索正在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是对视线很敏感的类型,立刻转过头。
澈也浑然没事似的,歪歪扭扭靠在椅子上没个正样。
两个人表情各异,男人更加不动声色,女性则没能完美掩饰住内心的复杂,看得澈也在心里直摇头。
如果库拉索一开始就是在琴酒手底下办事就好了。
琴酒不像朗姆,这个男人脾气不好,但有放长线钓大鱼的耐心。说出来会惹人发笑的一点是,他其实很「护短」。
就像君主并不在乎自己的大臣是谁,但却将坐在麾下的人视为自己的财产一样。成为财产的必要条件有三:你是具有价值的东西,你不会谋生背叛的心思,你可以被迭代。
人类维护自己的财产天经地义,直到财产本身失去意义。
所以只要你不去向他讨要更复杂的东西,其实你是可以在他手底下美滋滋混日子的。
可惜库拉索的运气实在不好,太不好了。
没关系,公安长官佐久间是个好人,对着一群不知天盖地厚的警察学校毕业生也能按捺住一拳一个的冲动。
库拉索可比毛头小伙子省心多了,她会得到不算差的待遇。
最重要的是,公安都是一群厉害的草包。
对不起又骂人了,但这是事实
。()
要说的话,公安和组织成员之间就像是有着生殖隔离,那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物种,同属「人类」这一哺ru纲、灵长目下。思维模式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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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库拉索不想呆在那里,她也可以在取出定位之后自己离开。
加油啊,库拉索猫猫!我们都加油啊!濑尾澈也在心里想着。
7月5日早上5:30,潜艇靠岸。
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只能看见这又是一个不知名港口,上面的文字是濑尾澈也从未接触过的。
长时间呆在海底,骤然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反而会有摇晃的错觉。
濑尾澈也差点没站稳,被身后的库拉索扶了一把。
应该道谢的,实际上他也说了声轻微的“谢谢”,然后在下一秒,濑尾澈也干脆利落将库拉索推入了海中。
「死亡推论」瞬间发动,海面上甚至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像是投入了一颗没有重量的石头,只荡起涟漪,而那涟漪在转瞬间也就消失殆尽了。
众目睽睽下,琴酒扼住了濑尾澈也的喉咙。
他对库拉索的死活不感兴趣,也没有让人跳下去找,十分不耐烦地对澈也说:“这就是你的诚意?”
力道甚至不比澈也晚上梦游的时候来的大。
澈也笑了:“我还有别的,你想看点什么?”
“该看的我都看了,老实点。”
“你知道这句话能算职场性|骚扰吧?不过没事,我誓死成为大哥的人,大哥说话我全听着。”
这时,码头前方传来笑声,隔着几米远都能听见。
“你在对「雏河凪」做什么,琴酒?”
澈也转头看到一个梳着玉米头脏辫的……额,男的女的?
依旧是常见的黑色西装,高领毛衣挡住了喉结,声音是介于男女间的中性音域,嘴唇很厚,走起路来倒是有黑衣组织的风范了。
琴酒松开了手。
分不清男女的黑衣人走到澈也面前,不算高,视线恰好能齐平。
“我等你好久了,雏河凪。”
濑尾澈也摸着脖子,悄悄瞥到琴酒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还是对着他们两个一起的,心下一动,扬起笑容捧起眼前人的双手。
“您就是教授?很感激您的赏识,给我提供了这么一份优质的工作。
“虽然迄今为止都没找我要银行账户,疑似违法劳工法,但我选择宽恕。
“现在这个时代想找一份称心的工作可太困难啦——您还把琴酒安排过来和我共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还要优秀的员工。升职加薪,这必须升职加薪!”
眼前的人明显没有体验过濑尾澈也说胡话的威力,脸上挂着的笑凝固了,张张嘴半天没能憋出话来。
琴酒把人拎过来:“他是宾加。”
濑尾澈也:“为什么教授的花名这么合群,给我的名字就一点艺术都不讲?”
琴酒:“你是白痴吗?他不是教
()授。()”
那他为什么用欣赏和崇拜的眼神看我?㈥()㈥[()”澈也不愿认输。
琴酒平静说:“你把他的「前辈」推进了海里。”
宾加咬牙喊:“什么叫欣赏和崇拜的眼神?!”
左耳朵和右耳朵双声道接纳了混在一起的声音,濑尾澈也恍然大悟。
库拉索是朗姆身边的一把手,自己把一把手「谋害」了,二把手可不得美滋滋准备升职加薪吗?
综合评价:搞不好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傻白甜。
在朗姆身边往上凑什么?没前途的,搞不好还会被领导的弱智行为给暗算。
知道这人不是教授之后,濑尾澈也顿时露出了丑陋的嘴脸。
他直接往琴酒那边靠靠,还问:“他?宾加是男性?还是说美国公司都喜欢搞些多元素,体现包容性?”
琴酒不理他了,径直往前走。
宾加继续咬牙切齿:“你和琴酒是什么意思,雏河凪?”
濑尾澈也在原地思考了会儿,看向宾加:“你好像很讨厌琴酒。这我也能理解,但迁怒我就不太好了吧?”
宾加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见面后立刻被人看出这点,接着反应过来:“你不觉得自己也很讨人厌吗?”
澈也反倒露出得意的笑:“我很喜欢真性情的……额,大男孩?如果你真的是特殊群体的话我先道歉,没有冒昧的意思。”
宾加:“……”
看着琴酒越走越远,澈也突然上前两步,凑在宾加耳边说:
“其实我也很讨厌琴酒,只是几天的接触,快要受不了他那臭脾气了。加油啊大男孩,我帮你弄走了库拉索,再干掉琴酒,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宾加把濑尾澈也推开:“看在教授的份上,这次我就当没有听过这些话。搞清楚形势,雏河凪。”
虽然这么说着,他的目光却一直跟着琴酒的背影,眼神也沉了下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濑尾澈也把从宾加身上顺来的小刀藏进袖口,小跑着跟上了琴酒。
组织没有在地下挖洞的爱好,但明显教授热衷此道。这次他们来的依旧是一个地下的机构,不过不是在海底,也不用什么遮掩。
地下建筑并不大,但很深,从地表下去至少有四五十米,或许更远。
四周异常安静,依旧没有窗户,空间封闭,照明的日光灯管发着光,把行走在甬道中的每个人都照得面色惨白。
人脸上深深浅浅的锋利阴影随着步伐平移,让人不觉产生了对方在冷笑的错觉。
中央空调的运转保证这里的空气是温暖湿润的,这或许是唯一的优点了。
濑尾澈也跟着琴酒缓缓前进,很快,他看到了那个令他直觉不妙的房间。
——类似急救室的大门,上面的电子显示屏闪烁着「待机」的字样。
还真的连一点缓冲时间也不给呀。
“我带你进去。”宾加刚上前就被琴酒拦住了。
()男人只是看着澈也:“跟我来。”
宾加的脸色变得更差劲了。
濑尾澈也当然选择跟上琴酒。
站在门外,见琴酒没有开门的意思,澈也缓缓握上了把手。金属的冰凉触感从掌心传来,一点点带走属于人类的温度。
那种讨厌的感觉又出现了,他知道打开门会面对什么,也清楚自己在赌,胜算是有的,并且还不小。
可他没办法压制住想要掉头逃走的冲动,在见过这扇门的第一眼开始就是这样,被系统警告之后印象加深,做完噩梦,不适感抵达了顶峰。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琴酒干脆盖住了他的手背。和澈也相比,男人的掌心算得上滚烫,带着沉稳的厚实。
琴酒压下把手。
“等等——”澈也惊呼起来。
门被打开,琴酒将他推了进去,随即自己也跟上。
和「手术室」的概念不沾边,这是个完全称得上庞大的房间。
四面镶嵌着巨大屏幕,上面刷新着类似心电图的坐标轴,数不清的绿光起伏,硬盘灯和主机频率指示灯闪烁。
除了门口的位置,整个房间四周都堆积着半米厚的石英玻璃钢,边缘用铝制轻金属封合,里面填着某种特殊液体……和人类的大脑。
濑尾澈也不觉屏住了呼吸。
起码有数百个大脑都被陈列在这里!
“终于见面了。”身着白色实验服的身影缓缓转过身。
他身材瘦高,四旬有余,一眼看去是个温柔的男人,却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中依旧顶着和蔼可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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