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徐莳树? 一(1/3)
徐莳树
一听这名字,潘垚一下就想起了学校里的铃铛。
小娃娃嘛,那都是不爱读书的,潘垚也不例外。
她当下便缩了缩脖子,庆幸现在是寒假时光,快快乐乐的。
“认得呀。”
“送灶君上天禀事那天,他来咱们村走亲戚了,我和燕妮姐姐,还有喵子姐几个,我们还和莳树哥一道玩摸鱼摸虾了。”
“他当鬼”潘垚想了想,又补充道,“莳树哥脾气挺好的。”
按他的说法,他原先没有想玩的,被她抓了,叫他当鬼,他也答应了。
这一玩,还玩到了小伙伴们回家吃饭的时间点,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模样。
“祭灶那天啊。”潘三金重复。
这时间,这正好合了陈清水说的那一天,徐平和陈玉梨俩人上门借钱的日子。
啧,这夫妻俩倒是不讲究,赶着小年就上门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潘垚仰起头,问潘三金。
“还有,爸爸,咱们为什么要去接他啊”
潘三金想了想,将徐家的事情说了说。
“喏,现在香江徐家那边,他们没有再托人送钱送东西来,徐平和玉梨妹子没有余粮,闹起了饥荒,向你水伯家借钱了。”
“这钱,你水伯家没借,不过,到底都是亲戚一场,血溶于水,徐莳树那小子有干活的心,他就想着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
潘三金叹了口气,“也别说你水伯小气,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别瞧你水伯这两年来运沙,好像是赚了不少,可也都是辛苦钱。”
“钱这东西,借出去容易,讨回来可不容易了。”
潘垚点头,“我晓得呢,师父也说过这话,叫做欠债如山,还债如流。”
一借就借出一大坨,像大山一样,讨回来的时候,七催八催的,才会像那流水一样,淅沥沥的,一点点的讨回。
老费劲儿了。
一些不着调的,还半点不念恩情,反倒是倒打一耙,说债主不念亲戚情谊,催债催得紧呢。
借来借去,都是成仇,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借,起码钱在自己兜里,省心又省事。
潘垚皱了皱鼻子,“莳树哥他爸,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不过,”话锋一转,潘垚又好奇了,“他们家那亲戚,为什么要给莳树哥家里钱啊”
“这我怎么不知道,都人家家里的事儿。”潘三金随口应道。
“不过,咱们这儿和香江外头不一样,在咱们看来,一个月百八十块的钱很多,也许在他们眼里,估计就跟养狗狗一样。”
潘垚点头,“还是得靠自己,莳树哥的爸爸妈妈都被养懒惰了。”
发动机突突突的响,船破开水面,一路朝白鹭湾方向驶去,冬风吹来,呼呼呼的,就像刀朝脸上割去一样。
潘三金连忙将围巾往潘垚脖子上围,只让她露出两只眼睛。
只见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亮,像山里的小鹿一样,让人瞧了就喜欢。
“好了,这些事儿,你听听后,心里有数就成,一会儿见到徐莳树,别当着人家的面提啊。”
“他这个年纪,正是最要脸的时候,知道没”
“爸,我又不傻。”潘垚撅撅嘴,觉得自己被瞧轻了。
潘三金拍了拍潘垚的小脑袋,乐呵的笑了一声,也不戳破。
当初,是谁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好朋友好中意你呀。
天知道,听老仙儿说起这事,正喝茶的自己都喷出口了,好悬才没有被呛死。
很快,船便到了白鹭湾,那儿,徐莳树正等在码头边。
听到船来的声音,他连忙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局促,却也将腰板挺得板直。
“是莳树吧。”发动机的声音很大,潘三金扯着嗓门喊道。
“是我。”徐莳树连忙应道,“潘伯伯好。”
“快上来吧。”潘三金控制着船靠近码头,发动机没有停。
这东西娇气,启动还要费劲儿手摇,有时折腾半会儿,还不会启动。
就这么接个人的事儿,潘三金索性就不停了。
突突突的声音中,徐莳树跳到了船上,才转身,就见船舱里的潘垚。
小姑娘坐在杌凳上,全身包得圆滚滚的,穿一身的红,像一颗大灯笼。
这会儿,她只露出一双眼睛,瞧见自己,那眼睛微微眯起,眉眼弯弯。
“莳树哥,你好呀。”
潘垚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凳,“外头冷,坐这儿吧。”
冷不丁的,瞧见熟人,徐莳树脸皮有些发红。
“没事,我在外头就好了。”
他没想到,清水舅舅帮忙找的活计,竟然是潘垚家里的,自己狼狈的模样,好像也被同一个学校的同学瞧在了眼里。
徐莳树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入了肺腑,清冽又醒神,他垂在裤腿边的手,悄悄的攥紧。
短短一段时日,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来,衣食无忧,家中父母和乐,恩爱两不疑,通通都是假象。
只是依靠着别人家的施舍,这才撑出来的体面。
一日断了钱,家里闹了饥荒,鸡毛蒜皮的事儿,爸妈也能吵得翻天,瞧着对方就像是大仇人,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刺激。
这段日子,他才明白了,书上写的,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寒风阵阵吹进徐莳树心里,有些凉,有些酸涩。
他背对着船舱,腰背挺直,才短短几日,原先稚嫩的脸庞好像都有了棱角。
潘垚瞅了一眼,瞧出了他强撑出来的大方和不在意,犹豫了下,没有继续叫徐莳树。
潘三金笑得爽快,“哈哈,不进去也好,正好可以陪陪我。”
“我家盘盘那丫头娇气,才吹了两下风,就捂着脑袋喊脑瓜子疼。”
潘垚不满,她哪里有。
不过,潘三金随口聊了几句,徐莳树也放松了一些。
他听潘三金念叨自己当初年轻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那也是上山入江的捞钱,捞吃的。
山里的菌子,河里的鱼虾,瞅着什么东西,他都想着拿去换钱。
最值钱的一趟,是半夜和别人一起出船,捞了许多鱼苗,那鱼苗卖了一些钱。
潘垚坐在小杌凳上,托着腮,听得两眼亮晶晶,时不时的催一催潘三金。
“后来呢。”
潘三金吸了吸气,“爸以前的腰可小了,裤腰带勒一勒,比你妈妈的还要纤细。”
潘垚偷笑。
潘三金“那都是饿的啊不过,穷有什么,穷又不是一辈子的事,人有双手,就能干活,只要肯做,怎么地都饿不死自己。”
“你看,爸爸现在不就干出来了”
“家里有房,米缸里有粮,兜里有钱票子,还有咱们盘盘,爸爸这苦日子哟,算是都熬过来了。”
潘三金乐乐呵呵,北风中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被寒风吹得发红,却也爽快明朗。
“爸爸最厉害了。”潘垚捧场,“师父也说了,运道就像咱们这儿的芦苇江,有涨也有落,不用着急的。”
你一言我一语中,徐莳树攥紧的手,不知不觉的放松了。
穷,好像也不是很丢脸的事。
九龙镇的码头大,潘三金先去了九龙镇的码头。
船儿靠了岸,发动机在码头处也停了。
潘垚帮着潘三金将铁链子拴在岸边凸起的木桩上,徐莳树也是懂事的,帮着递盆,潘三金从船舱里捞鱼的时候,他还帮忙舀了江水。
橡胶的大盆摆在码头边,里头一尾尾的大鱼,鱼儿鲜活,一个甩尾,撩动一阵的江水。
“哎,这鱼儿不错。”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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