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心 第四十六章 皆有伤心处(3/4)
“殿下!”木心环顾四周,却见着周遭皆变,刚才目之所及的一切仿佛才是幻觉。“禁法、咒法、祝法、符法皆定”木心打量着四周,料定自己已经进入了虚幻之中,更是担心起三皇子的安危来。
朔宁王眼见周遭巨变也笃定自己已然中招,只安稳的在只有自己的幻境中观察着。自己身处一片浓雾峡谷,青阶草木,翠柳茵茵,除了鸟鸣声还时不时伴着狼嚎。朔宁王越是走着,越觉得这像是来过,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何时来过。远远的,他看见跪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朔宁王心脏紧紧缩住,快速奔了上去。果然,是那个蒙着脸的白衣女子,跪在地上认真为一个孩子包扎伤口,固定四肢。朔宁王蹲下身认真看着他们,眼里竟迷蒙出一层水雾。
突然,一声沉闷沙哑的低吼传来,朔宁王抬眼,一只饥饿的野狼钻过灌木小心的走向他们。他站起身,握紧手里的剑。
“走开!不许过来!!”朔宁王一晃神,身后的女子双手牢牢握住手腕粗的木枝挥舞着冲向那只落单的野狼。
周身暗去,远处唯一的光亮,他越走越近,心跳也愈来愈快,那光亮是白衣的漫射,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清晰,他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眼里含着的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直到他完全看清,那白衣女子被倒立吊着,颈上的刀口汩汩的向外放血。似乎已经快要放完,流速小了许多,只顺着她耳边的血铺的路痕肆意的滑向她倒垂的长发,最后汇入地上已经成河的血水中。如今的朔宁王不会再如十几年前那样哀哀落魄,哭嚎奔逃,可他清楚的记得这血腥和恐怖,从此开始数年癔症性的意识恍惚。即使好转,自己也不再愿意回忆这一幕。
而眼前此情此景再现,朔宁王已然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孩子,可身体的颤抖和眼泪都明明白白的翻出他的恐惧和痛苦,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无助而虚弱的跪倒在溪流般的血里,任全身被那女子的血浸染,淹没。铺天盖地的是儿时熟悉的窒息,四肢的冰冷清晰的向心脏蔓延,就在他无法呼吸几近失去意识,用最后一次力气颤抖着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玦“玉儿”。
几乎是用最后一丝气息呼出这个名字。刹那间仿佛一丝春意暖进他冰冷的身体,他落在冬阳温和的金色光晕中,仿佛是神的羽辉碎落在他的眼眸。他四肢舒展,徐徐降落。缓看四周,仿佛晨曦里和煦的温柔笼罩。他眼波微动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伸开手掌触摸着戛然而止的平静,指缝间只剩下木心在细碎的阳光里吹短笛的倩影。她仰着头看着成群的鸟儿盘旋,满眼的清透和干净。
他静静看着,她虽成迷,却才真真像药蛊般一点点盘踞进他的心里,他曾觉得她们皮相神情的相似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自己的关照能填补掉儿时的遗憾。现在才知她才是自己阴郁人生里的救赎。无论她究竟是怎样的人,自己定要栓在身边,放在心尖。
只这般正想着,吹笛的苏玉早已不见,天上一只青绿巨鸟散去百禽盘旋下降,掀得那林间叶卷土飞,走兽四散,他朝它坠落的方向疾奔而去,直至深渊之底,那鸟儿一路凄鸣,神羽剥脱,遍地悠然。他惊异望去,那巨鸟双翅环抱,鸟首变成木心的面容,她无措跪于其中,身上的羽毛不知何故疯似的掉散,裸露出女子的酮体。她怯怯抱着身子,似是惊异又似乎熟悉的望向他。
他深怕惊扰,又难忍爱欲。不曾想木心化羽为臂,竟朝缓步靠近的他羞赧伸出。他再难克制,一时间深渊化作巫山,飞羽轻漫云雨温存。不等他再细细回味缠绵苦香,鬓角一滴汗裹挟冷意将他直直拉回落雁衙的正厅之中。
胸口沉重,他强撑抬眼可见苏木心的云鬓倾泻压覆,人儿纹丝未动,让他万分揪心。
“玉儿……”
他心脏处一阵压重,警惕腾然而生。苏玉的左手指在他苏醒时急切暗示,至少她是无碍的。朔宁王重新阖上眼,果真不远处似有虚影察视晃动!一边暗叹苏玉的冷静,朔宁王的左手悄悄放上身边的剑柄。
梁上一只矮小身影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窜出来,越过根根梁柱贴近那双人儿。仿佛急切的想听见他们说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木心支起身子猛然抬手,通通几声,三根钢针笃然穿透那身影三肢,牢牢钉在那老木的柱子上。与此同时朔宁王的冰凝一同飞出,没钉上的那条多余的腿脚霎时间皮骨断裂。
惨叫声尖锐瘆人,持久回响,即便是朔宁王夫妇这样听多了哀嚎shen • yin的人亦觉得汗毛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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