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2/3)
一时间争得不可开交。
丹阳王却始终平静,不发一语。
章崧皱了皱眉,“殿下,您怎么看?”
朝臣也纷纷看过去,等着丹阳王决断。
丹阳王似有为难,迟疑道:“先帝既已蒙难……”
却忽有清亮的女声自殿外传来,打断了他的话,“圣上尚安,谁敢妄呼先帝?”
百官回头,先见凤冠博鬓,随即便是年轻苍白却沉静威严的面容——竟是皇后亲自驾临了。百官连忙垂首躬身,丹阳王也立刻从座上起身相迎。
皇后不过二十余许,清端华贵的她在百官恭敬等待中,扶着女官的手一步步踏上云龙金阶,走进大殿。
她昂首自大殿中央穿过,踏上御台,回过身面朝百官,领受朝拜。仪态从容而镇定,然而无人察觉之处,轻轻握起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梧国皇后萧妍出身世家,她一露面,不肯依附章崧的朝臣立刻便也有了主心骨,纷纷面露喜色。
章崧亦不能咄咄逼人,只问:“娘娘何出此言?”
萧妍将手中的密信掷给他,“本宫的堂兄萧明此次也随圣上出征,这是本宫刚刚收到的密信,信中说道圣上虽败,却性命无忧,如今正暂居安国军中为客。”
天子还活着。天子被俘了——这消息甚至比天子战死更为深远。
一时间朝臣哗然,纷纷看向章崧手中密信。
章崧看完信,默然无言。
立刻便有老臣出列,迫不及待地否决了章崧先前提案,“既然圣躬尚在,新君之事,就不必再议!”
此为君臣大义,朝臣们纷纷点头。
萧妍见状,也轻轻松了口气。
章崧却缓缓摇头,“不妥。圣躬安好,固是大喜。但是圣上既已落入敌手,以安国的狼子野心,便定会以圣上为质发难!”他看也不看御台上的萧妍,只环顾四周,逼问众臣,“若安军以圣上性命要胁我大梧举国投降,我等应还是不应?”
众臣无不一惊,萧妍也不由攥紧了手心。
“所以,只有让安国得知大梧另有新主,他们扣住圣上已无利可图……”章崧拱手北向,“我等才能有机会安全迎回圣上!”
朝臣都是一愣,片刻之后,渐渐有人点头。纵使有拒绝响应者,却也说不出更为周全稳妥的策略,在章崧目光质问下,也只能纷纷点头或是沉默避让。
待堂上几乎所有人都或响应或默许之后,章崧便看向丹阳王。
——有朝臣支持,有丹阳王定论,一个萧妍,纵有皇后之名又能改变什么?他们的交易依旧可行。
然而丹阳王仿佛没看到一样,一言不发。
章崧越发皱眉,正想再说什么。丹陛之上皇后却忽然开口,“你们想拥立丹阳王?怎么不问问本宫的意思?”
章崧当即打断她,跪地请命,“请皇后为百姓计,为苍生计,为圣上计,速迎丹阳王继位,勿使安国有可乘之机!”
他占住了大义,是请命,却也是威逼。
朝臣也纷纷跟着跪地,附和道:“请皇后为百姓计,为苍生计!”
萧妍不怒反笑,“好啊,圣上尚在,你们就逼起宫来了。”
朝臣们无话可说,纷纷低头。
萧妍垂眸,轻抚小腹。这才再度看向群臣道:“太医院医正三日前判定,本宫已经有了身孕了。”
她声调徐缓,语气甚至比先前更轻柔些。却如投巨石入池塘,霎时间满殿哗然。章崧一时间甚至忘了避讳,惊诧地抬头看向她。
而萧妍则转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丹阳王,诘问丹阳王:“丹阳王,当初你与圣上在内书房读书之时,先帝亲口教授的‘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您应该还没忘吧?如今圣上蒙尘,不知王弟身为宗室表率,可否替圣上、还有本宫腹中的皇子,看好这张龙椅?”
章崧以君国大义威逼于她,她便同样以孝悌之伦诘问丹阳王。端看丹阳王敢不敢做这个不忠不孝之人。
纵使章崧,也不由在心底替这女子暗赞一声。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萧妍眼神中含着无比的压迫力,手却不觉攥紧了衣襟。
丹阳王回视着她,良友对视之后,才躬身一礼,回道:“臣自当谨勉勤慎,不负圣上当初离京所托。”
朝中再次哗然。
萧妍终于松了口气,丹阳王却又不徐不急地问道:“不过,娘娘怎么断定您腹中的一定是皇子呢?”
众人皆是一愕,萧妍也一时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
章崧眼神一动,当即上前一步,“国家危难之时,皇后有孕,实乃我大梧之喜!以臣之计,不如保持现状,仍以丹阳王监国,待娘娘生育之后,视男女而定国统。”
先前不肯依附章崧的老臣都有些愕然,不料他为何突然倒戈,却也立刻抓住时机,“臣等附议。”
章崧的党羽也纷纷高声附议。
局面便在章崧一言之间彻底扭转。
萧妍后退一步,亦不知是终于松了口气,还是越发忧心前路艰难。
马车车厢里,章崧靠坐在正位上,略松了松肩膀,扫去因这一日的奔波而起的疲劳。
赵季侍坐在他身侧,恭敬地奉上茶水。
章崧从容领受这位六道堂副堂主的服侍,徐徐啜了口茶水,才冷笑道,“想玩别人劝进,自己无奈从之的把戏,他还嫩了点。不接我的话,无视我的示好,无非是觉得皇位非他莫属,不用承我的情也能登基,以后就不用再受我挟制而已。呵,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冷冷他也好。”
赵季连忙逢迎,道:“没错。皇后为了保住儿子的皇位,自然也会全力跟您合作。”
章崧闭目养神,似有疑惑:“不过,圣上失陷,为何消息是从萧明那传来,你们六道堂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按说六道堂有天道,专门负责护卫天子安全。纵使前线天道道众悉数战死,也还有潜伏在边境的畜生道能搜集传递情报。该是最先得到消息、也该是掌控机密最多的那个。
若非如此,章崧也不至于得到传信后,立刻便去同丹阳王交易。
赵季一怔,掩饰道:“这个,畜生道这几日一直没传来消息,想必是偷懒了,下官这就……”
章崧猛地睁眼,眼中精光四射,审视着赵季,“这几日一直没传来消息?!畜生道的消息向来是每两日一上报,你接管六道堂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弄清楚?”
赵季一窒,匆忙跪下,“下官该死!”
章崧瞪着他,见赵季分明没有意识到他真正的该死之处,没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打压宁远舟让他掌控六道堂。想到自己竟把这么个蠢材提拔到这么机要的位子上,章崧不由急火攻心。却也不值为此等蠢人动怒,便揉了揉额头压下火气,“难怪最到处都对六道堂怨声载道,老夫当初真是晕了了头,才会废了宁远舟,提拔了你!”
他一提宁远舟,赵季眼中便流露出恨意。
章崧却已懒得再同他多言,吩咐赵季:“去六道堂。老夫得亲眼看看,你到底把六道堂弄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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