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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但还是没办法轻松地进去,跟妈妈说一句话。
先前只有护工看到和姥姥说几句,姥姥也不管。但今天正好碰上杨乐了。别人怕肖珊,杨乐倒还好。
“小姨你要不要进来坐会,我一会要去接晓晓下班,护工阿姨说也有事,医生不让姥姥病房里离人。”杨乐半哄半骗,先拉着肖珊进了门,还先一步进来跟姥姥说:“小姨过来了。”然后搬了把椅子,让肖珊坐。
一切做完,杨乐叫着护工阿姨一起出去了。
看着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肖珊感觉自己被人关在一个陌生的牢笼里。
笼子里只有她和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东西。
“珊珊,”那样最害怕的东西叫了她的名字,她说:“好久不见。”
她握住肖珊的手,瘦弱却温暖的一双手,重新与她取得了联系。
“我是妈妈。”
肖珊极慢地抬起头,不安地看着妈妈的脸。
那张脸枯瘦无神,高耸的颧骨像两座大山,拦住了皮肉的去路,松弛的皮肉很努力地朝着肖珊,拼凑成一个温暖的微笑。
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妈妈,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记住妈妈的容貌。
她开始害怕,低下头,避开那张脸,没有说一句话。
“珊珊,很高兴你能来看妈妈。”徽晓姥姥说,“我在这里住得很好,你请的护工也很好。”
她和肖珊说着这些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和唠家常一样,自然随意。
和肖珊预判的重逢不同,她们的见面没有道歉,也没有互相怨恨泣不成声。时间带走了一切,包括仇恨与不甘心。肖珊想起叶敏生的话,想尝试着和自己做一次和解。
“手术的事您不用担心,我联系了这边的主任,会给您尽快安排。”肖珊说。
“我知道。所以最近有件事要麻烦你。”徽晓姥姥看向病房外的天空,心平气和地说:“我想找个人,立一份遗嘱。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就你知道就行。这是妈妈最后的一个愿望。”
肖珊没有理由不答应。
三天后肖珊找了一位律师,过来和姥姥聊了许久。
进行完简单的财产分割,姥姥说出了最后一个请求,她想让肖珊把自己的骨灰带回天津老家,和徽晓姥爷的骨灰一起,葬在他们相识的那棵槐树下。
之后几天,肖珊开车回了一趟天津老家,来到了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提前和殡仪馆商量这件事。
老家变得有些陌生,昔日抚养她的邻居悉数去世,邻居家的孩子们有的念书,有的创业,也都各自很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