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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柠在心里暗暗苦笑。世人皆赞宁云简是大昭史上最温和仁善的皇帝,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见到他这一面的人。她努力稳住声线答道:“臣女万万不敢无礼冒犯陛下,方才只是突然发现玉佩吊穗上丢了一颗翠玉珠,所以多看了几眼。”
宁云简低眸一看,见果真如她所言缺了一颗。他目光黯淡一瞬,随后又追问道:“为何会遗失?”
崔幼柠垂首:“臣女也不知,许是玉佩放的时日久了,绳结有所松动。”
其实是因她来南阳途中遇见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若想重见赠她玉佩之人,就将那颗翠珠取下。
说来也奇,这颗珠子取下后不久,那两份能救她命的药方就一丢一毁,这才有栩儿走投无路之下冒死恳求宁云简一事。
宁云简到底没追究她未妥善保管玉佩的过失,只自顾自地出了会儿神,蓦地开口问道:“朕原以为,你醒来后会设法哄着朕念起旧情,求朕宽宥你。”
他凝视着她:“就像前年冬日你来北境下蛊时那样,一直抱着朕不放,又是哭着说你仍是心悦朕,又是主动献吻的。”
崔幼柠未曾料到他会这样说,樱唇颤了几瞬:“臣女自知罪大恶极,不敢求陛下饶恕,唯愿一死,以稍泄陛下之愤。”
宁云简听罢看她许久,忽地一笑:“你倒敢作敢当。”
崔幼柠脸色煞白:“陛下谬赞。臣女做了恶事,自该受死。”
宁云简看着一副决意赴死模样的崔幼柠,像是极其烦躁般别开脸去,又把玩了会儿玉佩才重新开口:“如你所愿,朕赐你死罪。你可有何遗言要说?”
不继续问罪了么?可是她犯过的最严重的三桩大罪连一件都还没说呢。崔幼柠愣怔一瞬。
不过判决已下,便没有说那些的必要了。她心中又是悲凉又是轻松释然,继而想到家人,便恭声揽罪:“去年假死一事乃臣女一手谋划,当初为力求瞒过陛下,臣女连家人也并未告知,他们若此番被臣女连累而死未免有些冤枉,还望陛下饶恕。”
宁云简默了许久,方低声问:“还有呢?”
崔幼柠又想起梓儿和栩儿:“臣女的两个婢女也只是听命行事,请陛下放过她们,一应罪责臣女一力承担。”
“还有呢?”
崔幼柠听出宁云简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寒意更甚,想起他与崔家的仇怨,猜测他此番应是不愿再心慈手软。她一颗心顿时发沉,涩然道:“若陛下定要治整个崔府的罪,臣女和父兄曾多次谋害陛下,确然没有让陛下饶恕的资格,但臣女的娘亲、姐姐和几位嫂嫂从未参与过那些事,几个侄儿更是年幼无辜……陛下可否放过府中妇孺?”
“还有呢?”宁云简脸色愈发暗沉,“我只听最后一句了。你的家人都已提过一遍,再想想还有什么落下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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