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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然,三日以后,岑雪收到师兄的准信,帮忙夺城一事没有问题,可那态度,总是让岑雪有一种即将被“秋后算账”的预感。
正想着,外间传来开门声,岑雪掉头一看,见是愁眉锁眼的夏花,不由道:“怎么了?”
夏花行了礼,说道:“刚刚角天来传话,说是西陵城那边要攻打兆丰县,二当家知道这事以后,大发雷霆,这会儿正在厅堂里跟危大当家大吵。角天说……不知能否请姑娘去劝一趟?”
岑雪微愕,想起樊云兴,心底的那点不安扩散开来,起身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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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越之要向兆丰县发兵一事传开后,樊云兴的确心头火起,特别是在得知促使崔越之发兵乃是岑雪与其师兄里应外合的一桩计谋后,便更是火冒三丈。
“我看你就是疯了!先前嚷着要成亲,我还真当你是为俊生着想,要向裴大磊报仇,全拿这婚事当交易!结果呢?你先是抛下寨里的危机,不管不顾地跑去救人;后是听信她的话帮着庆王造反;现在更好,竟然要她伙同崔越之发兵讨伐你!你就不怕他们里应外合,假戏真做,把你一锅端了?!”
肃穆的厅堂里,樊云兴的呵斥声像打雷一样,轰隆隆地砸在耳畔。危怀风坐在上首,眉眼压着,神色难辨,纠正道:“不是伙同崔越之,是联合徐正则。”
“什么狗屁!不都是一样的事!”樊云兴越说越气,眼看便要骂起人来,林况赶紧解围:“二哥有话好好说,冲怀风发火做什么?你我在兆丰县起事,崔越之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何况这些年来,他对怀风的恨是有增无减,发兵讨伐是迟早的事。晚的晚的打法,早也有早的好处。至于岑姑娘,我看她蕙质兰心,温柔敦厚,不像是工于心计的人,怀风既然愿意信她,便说明有他的道理。你我不妨先消消火气,听一听怀风怎么说。”
说着,便赶紧朝危怀风使眼色,危怀风抿了抿唇,耐心道:“西陵城驻军六万,两万在南城门,两万在北城门,剩余东、西两门各有一万人马。二叔、三叔知道,四座城门中,南门城楼最宏伟开阔,地势高峻,固若金汤,然而真要论攻城,西陵城的弱点不在南门,而在东门外的渠山。”
厅堂里一下安静下来,危怀风接着道:“崔越之决定攻打兆丰县后,徐正则会设法让他再发兵两万,同时攻打天岩、普安二县。届时,西陵城兵力削减,崔越之为守住南、北正门,会从东、西二门调遣兵马,藏在渠山里的东门将会成为整个西陵城最空虚薄弱的入口,我只需要五百人,便能拿下。”
樊云兴、林况二人讶然,按照这个调虎离山的思路,看似坚不可摧的西陵城已然岌岌可危,然而……
“兆丰县里统共就一千五百人,分给你五百人,拿什么应对崔越之的兵马?!”樊云兴头一个驳斥。
“兆丰县不用留人,天岩、普安也不用,空着给他就是了。”危怀风道,“我要的是西陵城。”
二人大震,林况眼中有惊艳之色,倘若兆丰、天岩、普安三县都不留人驻守,便可以把所有兵力汇集在一处,趁着崔越之兴兵讨伐的时候偷袭西陵城。如此一来,崔越之愤而攻伐的便成了三座“空城”,待得他反应过来时,西陵城已成危家人的囊中之物。
这不就是调虎离山加空城计么?
林况抚掌,便要夸赞,樊云兴却是喝道:“你这是豪赌!”
“打仗本来就是赌。”
“你放屁!你打过仗吗?数千上万人的性命,谁跟你说那是在赌?!”
樊云兴一声斥罢,厅堂里陡然静默。
危怀风欲言又止,胸口猛地像被什么刺中。林况忐忑不安,打开折扇扇风道:“二哥先别急,先前不是说了,有徐正则这个线人在,可以里应外合。谋略而已,不算是赌!”
“哼,线人?城中的线人,我们又不是没有,何必假他人之手,拿兄弟们的性命做赌注!”
“二哥,怀风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他就是!”樊云兴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林况,沉声道,“先前用庆王名号举义的事,我可以罢休,但是这一回,事关铁甲军生死存亡,我绝不会让步!”
当年西羌一役,铁甲军一败涂地,危家寨如今残存的旧部不过寥寥三百人,每一人,都是樊云兴视如手足的至亲,他绝不允许为这一场豪赌,把任何一人的性命搭进去。
林况喉咙一哽,蓦然间说不出一句话,樊云兴红着眼眶看一眼危怀风后,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