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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晴秋扫雪回来,银蟾也晨起穿戴好了,瞧她落得一身白,脸上手上又冻得通红,忙道:“快去炉子上烤烤,一双手又红萝匐似的了,你那獾子油呢,趁早拿出来抹一抹。”
晴秋抖落肩上落雪,也看着自己两只红肿粗大的手,笑道:“獾子油也使了两年,可惜不大管用,只怕这辈子都这样了。”
银蟾睨了她一眼,又道:“我倒是听说蛇油膏管用,只不知道真假,你买一罐试试。”
晴秋摇头:“再说罢,前儿我托二门上的小厮买印书纸,不问不知道,从前一文钱能买六张纸的,如今能买一张就算碰着了!这等未足轻重的玩意儿都涨价成这般,我哪里还敢奢望买蛇油,就是癞蛤蟆油我也掂量掂量呢。”
银蟾笑道:“蛇我不敢说,若是果真癞蛤蟆油管用,夏天里我亲自逮两只来给你做油,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晴秋失笑连连,往炉子上熏了熏手,只道:“快休饶舌,正该叫姐儿起床了,还得赶着去各房太太跟前贺冬。”
言罢,俩人便一人端来盥洗物什,一人找衣裳,小丫头雪清风瘦也过来,叫起容姐儿,伺候她栉沐梳洗。
……
且说是日冬至节,一大早容姐儿便穿戴齐整,依次往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处贺冬,事毕后才往东厢张姨娘处走来。
进来时,张姨娘正在暖房里一架黑漆描金躺椅上假寐,边上炉子上焙着药吊子。
“给姨娘贺冬。”容姐儿进来,贺冬道福。她今年已有十岁,早已褪去团团孩气,出落得窈窕雏形初现,外穿一件染色水獭毛毳(cuì)裘,里头系着一条竹青宽襕裙子,脚下白绫袜,踏着暖鞋,既素又雅,款款行来。
张姨娘听声便醒来,见是女儿,便叫她在一旁小杌子上坐了,又渥着她的手,探得她手心里一团火热,心里才略微放下。
一时母女依偎相谈,晴秋觑眼望过去,瞧出容姐儿肖极了张姨娘的婉约韵致,不禁心里跟着一叹。而这时,丫鬟蕊簟蕊屏捧来一卷画轴和笔墨一并走来,笑道:“姐儿快来画九!”
往年都是鸿哥儿画第一瓣梅,今年他不在家,这份殊荣便落在容姐儿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