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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个对待人生的绝佳态度,但是对于爱情,就好像有点存疑,那是一道模糊又混乱的题目,拿到最高分的人往往并不需要那么的努力。
苏言的学习、职业和人生规划是一体的,是早早定好的,一条笔直、流畅又顺理成章的直线。父亲苏柘是工程师,母亲岑明芸是老师,从小拥有宽松的生活条件,不可避免的被送去上各种培训班,很早就展现出艺术方面的潜能,父母严格的培养和训练希望能提升儿子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但他的真正天赋在上小学后才逐渐显现。
最早住在弄堂里面的时候,屋前有高高的槐树,苏柘会在树下摆一张桌子,用零件做各种小玩具,也教儿子怎么使用工具,怎么用随手可见的材料做模型,带他去各种公馆看建筑风格,和负责修葺的外国工匠用英语交谈,再翻译给苏言听。
八岁的时候苏言用硬纸板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模型,是家里的房子,然后慢慢添加,最后变成了整条弄堂。
这件作品最终被送去参赛,苏言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奖项,可惜是亚军,冠军的那个小孩用亚克力复刻了卢浮宫前的透明金字塔,他那时的年纪还不是很大,拿不准自己该不该高兴,奖状捧回家去,岑明芸欣慰地说,儿子,这次亚军不要紧,不难过,咱们下次一定要拿冠军。
原本他也不太知道该拥有什么样的反应,听到岑明芸这样说,后知后觉地理解为亚军并不值得高兴,但也不该为此难过。母亲的话为苏言后来的许多选择定下了一些基调——所有的当下都只是结果,人要不断前往下一个目标。
苏言初中时,全家搬进了灵水路的白色独栋别墅,岑明芸终于拥有自己的花园,苏言也有了专门的陈列室,他获得的奖杯已经够多,甚至还出国参加过竞赛。岑明芸忙着帮儿子联系国际学校,全家人目标明确,苏言要申到最好的建筑学校,然后去罗马旅居和学习,这一切因为苏柘的骤然离世而被拦腰折断,那一年,苏言十五岁。
但是折断的只是母子俩的生活,并不是他们的目标,每个月的抚恤金比起别墅的房贷来说杯水车薪,岑明芸绝不肯卖房,咬牙辞掉教师的工作,去百乐站柜台,后来又自己开店卖衣服,她尽力维持着这个缺失一角的家,欣慰之处是儿子几乎不需要她分出精力去照顾。
苏言自己照顾自己,在母亲忙于工作的时候自己做饭,也给她送饭,来不及为失去父亲崩溃或者哭泣,因为母亲在夜晚会崩溃和哭泣,他笨拙安慰她,用毯子裹住妈妈,让她靠在自己尚且瘦弱的肩膀上。
他调整了自己的计划,为了择校奖金去上了普通的高中,将大学的目标定为建筑专业全国第一的边海城建,毕业后继续读研,同时筹备去罗马的进修,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眼睛盯着终点线,然而撞线后也不会喜悦多久,他将要奔向下一个目标。
不用任何人催促,他自己就给自己上紧了发条。
可是这并不算人生的常态,大多数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甚至不太了解自己,大家不是很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是通常能明白自己不想做什么——不想要太累,不想要太辛苦,不想要太无聊,不想要太稳定,想要钱,但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赚到钱,也不知道究竟该赚到多少钱。
陈墨然也是如此,她忙于兴奋和吸收新鲜的信息和事物,虚心地学习一切,还不懂得也不需要取舍,而建立一个目标是一定需要取舍的,所以为了方便起见,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一个人身上,把那个人的目标当做目标,把那个人的方向当做方向。
跟随比独自前行,看起来要轻松一点。
她的目标,就是苏言。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当时还无人察觉,这也是苏言的第一段恋爱和唯一一段恋爱,此前没有机会练习,因此也没有机会改正,他一定会犯错,且并不自知。
让我们再说一次。
在爱情里,即使努力和真诚,也并不能保证能拿到高分,也不一定会一帆风顺。
它有一些随机性,还有一些运气。
第50章50海浪扑面而来
【是她自己点头被纳入苏言的人生规划和理想的,也是她自己习惯了追随,他已经给了她很多帮助,是她自己做得不好】
——
在苏言研究生的最后一年,陈墨然大四实习,除了要准备论文,学校里面已经没有正式课程了,学分也都修完,干脆就跑到边海去找工作。
于是苏言也从学校宿舍里面搬出来,他们一起租了一个小公寓,亲手布置了所有东西,陈墨然至今还记得那个公寓的所有布局,那是自从父母离世后,她再一次和关系亲密的人住在一起的珍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