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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想说。”周知非挖了一口草莓,送到嘴里,觉得味道不错,也喂了蒋正良一口,“我12岁那年,妈妈找了一个‘男朋友’,说好听点是男朋友,说难听点,你知道的,就是情夫,给她钱,供她花销,也供我上学。我叫他戴叔叔。”
“我那时候从江城搬到白城,只会说江城方言,生得又瘦小,你不要看我现在好像蛮高的,那时候就是个豆芽菜,我听不懂同学老师说话,他们也听不懂我说话。有调皮的同学就欺负我,老师布置作业,我听不懂,问同桌,同桌就告诉我错的,害得我第二天被老师说。”
“戴叔叔有一个儿子,大我两岁,和我在一个中学,他的朋友就说‘要不你把这个妹妹收了吧,像你爸那样,你爸收了她妈,你收了她,以后她出去报你名字,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我那时候小,但也知道这是很难听的话。我当时就想,为什么一个女人被欺负了,如果她成为一个男人的女朋友,或者qíng • fù,就能从被欺负的境遇中解脱出来?我想不通。我苦练普通话,也学当地方言,遇到不懂的就去问老师,好在老师都对我很好,半个月,我已经能说当地方言了。”
“从前欺负我的同桌也不再欺负我,还和我成了好朋友。也再也没有人说什么‘收了我’的话。后来我来槟城读戏校,戏校宿舍不够住,我们这届有很多学生住在外面,鱼龙混杂,有小流氓晚上总是跟踪我,我去报.警,你知道警.察怎么说,有一个圆脸的警.察笑着说,你这么漂亮,找个男朋友保护你啊,不然多少人打你主意。”
“我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出来了,我养了一只大狗,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土狗,那时候要我养贵的狗我都养不起.每天我拉着一条恶犬,走在夜路上,威风极了。好多不敢走夜路的女同学找我一起走,我们人多势众,再也没有流氓敢跟踪。我想,你看,保护我的事情,一条狗足以完成,为什么要男朋友呢?”
周知非面对包容的蒋正良,平生第一次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的性情,并不真如表面上那样端庄温和,也有偏激决绝的一面,不然也不会和孟老成为忘年交。
蒋正良听完默然不语,周知非笑道:“吓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