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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蒋钱氏慢慢地捋着自己的袖子,轻哼了一声:“二哥别急。我自裕楚十一年始,谁不以为我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可我难道会是那等在苦难里就会委顿,会因失去一个人,就痛苦到会产生幻觉的懦夫吗?”
蒋钱氏这话说得有些重,甚至带上了几分怒气。钱朝游立刻就摇头安慰道:“那自然不是。芸娘心坚,哥哥心中深感安慰。”
那时候,钱朝游是真怕蒋钱氏想不开。所以他才宁愿被困都城,也要照看着蒋钱氏。可越到后来,钱朝游才发现,蒋钱氏压根不用他照看。
哪怕被困在那方寸之地,她居然还能一年一年地看书,一年一年地写书。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活得精彩,其自得其乐的本事,钱朝游甘拜下风。
蒋钱氏稍稍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气,目光里有几分沉痛和锐利:“罢了,那就不拿乔了,应了南谷原家的亲事。这原家不是会周游列国去出货吗?等老了,我也能顺带圆了四周游历的心。”
她说罢,端方行礼,杳然而去。
钱朝游站在原地呆了会儿,一时又觉得蒋钱氏嬉笑怒骂鲜活得不像是个中年女子。可一时又觉着,这样才好。
他一时凝眉一时笑,好一会儿才收敛表情,端出喜气洋洋的神『色』来去见狄叔。
狄叔手里拿着书,书页却已许久未翻。他见钱朝游喜『色』满面,先是一怔,复尔放下书册,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钱二老爷喜上眉梢,可是有何喜事?”
钱朝游哈哈笑着捏了两块花生糕:“哦哦,是啊。我家幺妹总算应了南谷原家的婚事了!”
“啪”狄叔仿佛听到自己脑海里弦断之音。
他恍惚地问道:“你说什么?”
“不瞒狄大人,不比都城,南州未曾有守寡之习俗。我家幺妹替蒋家二老爷守了十数年,也已全了夫妻忠贞的名分了。改嫁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虽然我家幺妹喝不得酒,不过喜酒肯定有的,那个时候还请狄大人来喝一杯喜酒”
钱二老爷说的话在狄叔的耳中忽远忽近,他好似什么都听不清,又好像每个字落在耳中都是一声声将要震破耳膜的擂鼓。
改嫁
他难道,要永远地失去她了吗?
*
翌日,钱家就开始挂上了红绸。过了几日,钱朝游去南谷原家办事,蒋钱氏上寒山寺拜佛。狄叔在钱家目所及处,皆是鲜艳的红『色』。这红『色』令他刺目,他半日坐立难安,最终决定带着楚习去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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