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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他递过去的一瞬间,江不闻再次出手扫过,陆云轻没有来得及收手,羹随着瓷碗一声碎裂,流淌到了地面上。
陆云轻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看着那淡红的羹流落在地,眼底晦暗不明,喉结上下滚动一圈,末了,一扫广袖。
“你好自为之。”
他说罢转身,不带留念地走出房门,徒留一人残花败柳,守着这边昏天暗地,还沉浸在方才的话语里无法脱离。
……拓跋野。
死了?
江不闻撑在床沿之上,面目破碎,有些痴愣地望向前方,好半晌后,他的双腿忽而卸力,瘫倒在地。
摔碎的瓷碗就在身侧,右手没有注意,便被碎片划破,他却毫无知觉一般,任由鲜红的血从掌侧流出,斑驳地染上衣袖。
他恨之入骨的人,终于死了么?
江不闻流血的右手忽然抬上,手背遮到了眼前的白布之上,苍白的脸上生起悦意,平顺的胸膛恍然一晃,竟是笑出了声。
“终于死了……”江不闻唇颤抖地张开,喃喃说出一句话。
他总觉得,他是该高兴的,然而心中却似浪般翻涌,激昂如同海啸,白布下的眼睛酸疼不已,面上隐约有了些湿润。
这种感觉他无法说出,却恍惚想起当初,在雪崩之下,从昏睡中挣扎而出时,碰到了拓跋野毫无生息的躯体,他也是这般悲喜交加,心痛如麻。
这短短一个月当中,他从被陆云轻一激喊醒,陆陆续续恢复了全部神志,曾经的记忆翻江倒海归还脑中的同时,失神之后的经历,也日夜在江不闻的脑中上演。
拓跋野……他不是只把自己当做任他折磨的玩物么?明明当初还毫不留情地毒瞎自己的双眼,在自己内心动摇时,将刀柄架在他的脖颈……可是为什么,在他失神之后,却如同变了一个人?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明目张胆的偏爱,还有豪不加掩的保护,又都是些什么?
江不闻不相信。
这两种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手上的血污染脏了白布,眼角的血水从他苍白的面容轮廓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