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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署局诚如他所料,从韩硝设想的——医道最高核检机构,变成了另一种官场上捞金、洗钱、营私朋党的妙门。
如两个御医相争、都想往上爬一步时,谁能踹度韩硝心意,主动提出来要到医署局帮忙、挂名做考核博士,便能在提拔时得到推荐。
如段家想要在颍昌府开设一间熟药铺,但当地州府上的凭引已无余量,段家人实在着急,便直接捐资白银五百两给医署局,便是立刻拿到了凭证。
如襄州一位监军笃信释道仙方,想叫自家远亲开个医馆贩卖他炼制的仙丹,便是直接扣下医署局下发的凭引,直接垄断了丹砂、龙骨等药材在当地的售卖。
……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陆商才在京城带了几日,就听着大街小巷止不住的议论。
这才过去了短短四十年,当年被百姓交口称赞医署局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何况去年还闹出那样大一桩丑事——考核通过者根本不懂医道。
只怕朝廷裁撤医署局,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时过境迁,陆商的心境也不似当年,他倒也不是非要跟韩硝这逆徒分个高下、争个你死我活,毕竟他们的出发点都是盼着医道好。
只是他在厌恶韩硝这种利用家族、权势来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时,又悲哀地发现想在京城立足、想要天下行事,也确实离不开家族和权势。
若无韩家强大的家业支撑,韩硝当年进太医院根本都见不到陆商,他只能更陶青一样从最末等的学徒做起。
同样,当年他若不成为太医院的五品院使,也没法力排众议将陶青越级收做关门弟子,更没法传扬杏林陆家的医术。
在京城里,无权无势寸步难行。
可一旦沾染了权势,就会泥足深陷,越陷越深,哪怕是如韩硝这样生在大家族的,最终也眼看着要被医署局带来的麻烦反噬。
陆商有时候想想还觉得蛮可笑的:
他一个快知天命的人,却还是困囿在权势、理想、医道之间找不到出路,药王爷当年留下的那些慈悲恻隐心、普济天下心,他依旧找不到解法。
这么一会儿工夫,中瓦子里的杂耍戏也演完一出。
瓦子内外、双凤楼上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不少靠窗临街的客人兴奋地往下扔着赏钱,而瓦子附近的看客们也纷纷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