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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心中觉得羞辱至极,但任凭她如何反抗,却不能阻止在她身上翻找镯子的双手,在继续动作。葡萄看着四周,一张张娇艳如花,却格外冷情的脸蛋,心中满是茫然:只因为她卑贱如斯,才会被人这样轻视。出身卑微,便是她的原罪,她便要时时刻刻低人一等,被当做贼人对待吗?
葡萄很想告诉自己,不是如此,纵然她身份卑微,但她努力做好一切,存着良善之心,便能先苦后甜。只是此时,葡萄无法再愚弄自己,倘若今日不是她程葡萄,而是一个同样高贵出身的贵女在此,这些人还胆敢将她视做贼人吗?定然是不敢的。
亭中无风,葡萄身上却感觉到彻骨的冷意。
绕柳河畔,谢陵和丰知远等几人,正缓缓走着,言语中商议水利兴建之事。丰知远百无聊赖地向迎春亭中望去,眸光微动,便扯着谢陵说道:“你瞧,亭中女子竟做出了蛮横行径,像是审贼呢。”
谢陵面色冷漠,不以为意道:“无聊。”
谢陵淡淡一瞥,却在看到亭中女子的纤细身影时,眼神微震。丰知远便看到,刚才还说着“无聊”,事不关己的谢陵,此刻身形如同离弓之箭,径直朝着迎春亭中奔去。
众人自然是没有在葡萄身上搜到什么,那丢了镯子的王贵女,仍旧不愿相信,要命人解开葡萄的里衣,好生查看。
谢陵赶到时,王贵女正说着:“……这些粗鄙之人,怪会些小把戏,将偷来的东西贴身藏着,叫人想也想不到,便以为她没拿。却不知,她偷藏回了家,心中恐怕还因为没搜出来得意呢。”
左右两个丫鬟,正要伸出手解开葡萄的衣裳。谢陵只觉得胸口一股怒气萦绕,便抬脚踹向两个丫鬟。葡萄失去挟制,整个人软绵绵地向下跌落。谢陵揽腰抱住她,又将身上的衣裳给葡萄披在肩头。
高雪薇见状,默默移动脚步,不着痕迹地远离了王贵女。
两个丫鬟被踹倒在地面,身上发痛,却不敢哭嚷,只是默默站起身,走到王贵女身后。王贵女丝毫没有注意到谢陵脸上的冷色,仍旧说道:“谢郎君,程姑娘拿了我的龙凤双镯,还没还来,她不能走……”
王贵女话未说完,便被谢陵凛冽的目光凝视着,身子僵硬,讷讷不敢言语。
从亭子外跑来一个小丫鬟,捧着匣子问王贵女:“镯子已经擦干净了,姑娘可要戴上?”
却见匣子中摆放着的,正是黄澄澄的一对龙凤双镯。王贵女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作诗饮酒,一时兴起,打翻了酒杯,沾湿了镯子。王贵女便顺势褪下镯子,让丫鬟擦拭干净,再拿回来戴上。不曾想,丫鬟手脚蠢笨,王贵女又一时忘记了这件事,才闹出来捉贼的闹剧来。
王贵女不敢瞧看谢陵此时的神情,只是垂首轻声道:“原是我不对,误会了葡萄姑娘。”
谢陵抱着葡萄,只留下一句:“还请王贵女,谨记今日之事。”
眼看着谢陵远去,许久后,王贵女觉得心有余悸,她虽然觉得谢陵不会因为葡萄,怪罪于她,却还是因为谢陵临走时的一句话,而担惊受怕。王贵女朝高雪薇求助:“高姐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罢?”
高雪薇含糊道:“怎么会呢。你虽误会了葡萄姑娘,但也给她赔了罪,此事应该是了了。”
王贵女便放下心来。不料这日深夜,王贵女同几个丫鬟,便被人绑了去,剥掉外衣,只着里裳,扔到街上冻了整整一夜。次日,众人便好生围观了一番。王家人匆匆赶到,将王贵女接走。王贵女看着围观的百姓,不禁恼怒道:“看什么看!”
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衣衫不整,这位王家贵女,想来清白……”
流言四起,纵使王家如何试图压制,但关于王贵女的桃色传闻,还是在坊间传开了。王贵女想要解释,众人却说,若是没有什么男女仇恨,为何不绑别人,偏偏绑来王贵女,还是用这种羞辱人的法子。
王贵女仍要争执,却被王父狠狠惩戒,命人拉去乡野村间,从此不再回王家。
王贵女口中叫嚷着:“我不要去腌臜的乡下地方。”
但最终,她还是被强行压着坐上了马车,离开了长安城。
谢陵将葡萄抱回来后,葡萄便面色苍白,粥饭都不肯用上一口。谢陵试了许多法子,最终只能以唇相送,才勉强喂下去几口。因谢陵刚思虑出来的水利之法,出了些许差错,他便只能暂且离开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