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页(1/1)
因为谢秦氏一番软声责怪,谢国公未去命人责罚谢陵。众人正用着膳,忽听谢国公的一位庶女,大约五六岁年纪,声音清脆道:“兄长回来了。”
谢陵便带着葡萄,站在谢国公和谢秦氏面前。谢秦氏一改刚才的幽怨模样,忙站起身,抚摸着葡萄的柔荑,轻声道:“葡萄是吗,快些坐下,一同用膳罢。”
谢秦氏命丫鬟搬来椅子,本要放在自己的下首位置。但谢陵径直开口道:“与我同坐便是。”
丫鬟抬着椅子,看着一脸沉色的谢国公,和眉眼中尽是担忧之色的谢秦氏,心中犹豫不定。直到谢秦氏身旁的钱嬷嬷,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她才将椅子恭敬地放在谢陵身旁。
谢陵带着葡萄落座,其余的长辈,心中无论如何好奇,但面上都是一副镇定神色,目不斜视。唯独有几个年岁小的,偷偷抬眼觑着谢陵和葡萄。
这样的家宴,依照钱嬷嬷在谢秦氏身旁伺候多年的身份,本不用她亲自动手布菜。但如今,钱嬷嬷主动站在葡萄身旁,给她分菜盛汤。象牙筷光滑,葡萄用惯了竹木筷子,一时不慎,竟将刚夹好的碧玉糯米团子,跌落在碗中,惹得桌上一声轻笑。葡萄顿觉面红耳赤,她素来是个脸皮薄的,进了国公府便觉得身份卑微,如今被人这一番嗤笑,心中越发不安。
谢陵冷声阻止了轻笑声音,还破天荒地给葡萄夹了一份菜肴。但葡萄心中存着事情,并不肯动筷子,只是双手捧起一盅ru鸽汤,缓缓地喝着。
谢秦氏以帕遮唇,问道:“葡萄你家住何处?”
葡萄如实回答:“自幼便在甜水镇长大。”
谢秦氏心中了然,暗道原来是在甜水镇结识的,恐怕和谢陵有几分交情。谢秦氏便柔声道:“你来府上时,为何不表明身份,害的我误会了你,这才……”
葡萄微张着唇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要葡萄怎么表明身份,她区区弱女子,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言明自己是谢陵之妻,要国公府将她奉为座上宾不成。葡萄素来做不出这般招惹视线的举动来,况且,她从未见过高门贵族,还以为自己的待遇,实属正常之举。
谢秦氏好似不在乎葡萄的回答,又面露懊恼道:“这也怪底下的奴才们,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事情都安排不明白。葡萄,可叫你受了委屈?”
谢秦氏这般温柔以待,葡萄顿觉惶恐,轻轻摇头,忙道:“没有,没有委屈。”
谢陵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还要再用一盅吗,你好似爱喝这个?”
葡萄扬起柔荑,覆在谢陵意欲要盛汤的手上,表示不用。这番场景,倒叫在场众人心惊,连谢秦氏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一场家宴结束,葡萄没有吃多少东西,ru鸽汤倒是喝了两三碗。再给葡萄安置住所时,便是由钱嬷嬷亲自领去。钱嬷嬷不知谢陵和葡萄之间的关系为何,但看着葡萄和谢陵在家宴上的相处熟稔,便自作主张地,给葡萄安排了靠近谢陵的院子。葡萄站在门外,看着这间新屋子,摆设被褥全是崭新,比之前的屋子要好上许多。
葡萄这才知道,自己先前被领过去的地方,原来是丫鬟们的住所。钱嬷嬷脸上温和:“葡萄姑娘,可还有什么安排的?”
葡萄斟酌片刻:“我的包袱,和一罐杨梅酒,还留在原先的住所。可否劳烦嬷嬷,带我去取来?”
钱嬷嬷笑道:“谈什么劳烦不劳烦,我这就带姑娘过去。”
流云正向清雨抱怨着:“新来的丫鬟,竟如此不听管教,将我的话全数当做了耳旁风。衣裳不好好洗,害得我被嬷嬷责骂。等她回来,我定然要好好惩戒一番,便罚她……今夜不许在屋里睡。”
清雨拢眉,不由得出声劝解,要流云不要行事过分:“夜里更深露重,她一个新来的,你让她去哪里睡去。倘若让她待在天井睡上一夜,明日怕是要着凉发热了。”
而且,洗衣裳那些活计,本就是嬷嬷分给流云的。流云尽数推给葡萄,自己去快活,如今挨了骂,就牵连到葡萄身上。
流云轻嗤:“那又如何,既然是丫鬟的身子,就要早些习惯,着凉发热又算的了什么。”
清雨提醒:“莫要做的太过分了……”
流云反驳道:“怕什么,难不成她一个丫鬟,还有人为她撑腰不成?”
正说着,葡萄从屋外走来,她朝着流云清雨微微颔首示意。流云并不理会她,清雨回以浅浅一笑。葡萄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榻,三两下收拾好包袱,又将一罐子杨梅酒抱在怀中,要往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