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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道:“走罢。”
便听到一声凛冽的马鞭声音响起,骏马迈动脚步,缓缓前进。葡萄掀开帘子,朝后望去,只见远山村落,渐行渐远。
谢陵自然看得到那罐子杨梅酒,便出声问道:“酿的什么酒?”
葡萄:“杨梅酒。”
葡萄觑着谢陵的脸色,想起谢陵真正的来历是父母俱全,便轻声说道:“杨梅酒清甜可口,我本想着,待你作画回来了,一起享用。如今……便想着带去长安,给……爹娘尝尝。”
葡萄无父无母,自小被程阿婆养大,她的口中,叫的最多的是“阿婆”。至于“爹娘”二字,对于葡萄来说太过生疏。但葡萄嫁给了谢陵,谢陵的父母双亲,就是葡萄的爹娘,她便犹豫着唤出口。
谢陵闻言,神色微顿,指腹轻轻摩挲着。谢陵想着,他家中父母,大概不会喜欢这罐子杨梅酒。不过谢陵看葡萄战战兢兢的神色,便没有开口说出,只道:“你自己用就可,不必给他们。”
葡萄垂下脑袋,并不应声。
去长安城的路途颇远,领路的侍卫走走停停。葡萄几次看到,那侍卫走到马车旁边,隔着帘子请谢陵的示下。谢陵早已经习以为常,极其熟稔地吩咐事情。葡萄恍惚觉得,这样的谢陵,才是真正的谢陵,而不是当初那个,在甜水镇作画维持生计的书生。
那侍卫又来请示时,谢陵因为疲惫沉沉睡去。葡萄知道那侍卫是个死心眼的,听不到谢陵的回话,他恐怕要在马车外面站上整整一夜。葡萄便掀开帘子,柔声道:“夫君睡了,你先行回去罢。”
那侍卫见是葡萄,神情微怔,待听到葡萄对谢陵的称呼,面上更是惊讶。不过侍卫很快恢复平静,回道:“是,多谢姑娘。”
葡萄便放下帘子,看着入睡的谢陵。
谢陵躺在马车的软榻,眉眼舒展,神色淡淡。葡萄伸出手,将飘散到手臂的发丝拨弄到一旁,紧紧靠着谢陵睡去。
“世子,到长安了。”
随着一声禀告,葡萄向外望去,只见朱红城墙高筑,上面书写着“长安城”。马车悠悠,驶进长安城中,葡萄便看到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处处可见喧哗热闹,人人穿着昳丽,好不富贵。葡萄垂首,看着自己身上的半新不旧的衣裙,一股卑微之感,从心底涌现。
谢陵不知何时跃下马车,同一锦袍男子交谈着,他神态自然从容,虽然无半分得意,但处处可见其风度翩翩。
谢陵,他是属于长安城的。
第29章第29章
谢陵因遇到旧日的相识,难免多言语了几句。丰知远素来和谢陵熟悉,得知谢陵被人所伤,流落在外数月,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回来,不禁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丰知远拉着谢陵的手臂,口中央求道,他今日正好备下了一桌酒席,恰好能为谢陵接风洗尘。
谢陵推拒不得,只能转身嘱咐侍卫,要他们先行回去。谢陵撩开帘子,葡萄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她此刻脸上的神色。
谢陵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葡萄轻声应好,抬起眼睛看着谢陵。那双乌黑莹润如玉的眼睛,有哀愁浮动,葡萄唇瓣微动,正要说些什么,却和一脸好奇打量的丰知远撞着视线。
葡萄便将话吞进了肚子里,只道:“你莫要吃多了酒,认不得路了。”
谢陵微微颔首。
丰知远见马车远去,心中越发好奇谢陵在外的经历,和那马车上女子的身份。丰知远轻易不让谢陵脱身,硬是留着谢陵吃酒闲谈了许久。
庆国公府。
谢氏一族子嗣丰盈,但其中最为得意,地位最是显赫的,便是谢陵之父,如今的庆国公。谢陵身为庆国公唯一的嫡子,自然倍受关注和重视。得知谢陵归来,一家人制备了宴会,谢陵母亲谢秦氏,更是坐立难安,最终她索性离开了屋子,来到门外翘首以盼谢陵的归来。
身旁的钱嬷嬷,命人给谢秦氏搬来梨花缠枝靠椅,轻声宽慰忧心的谢秦氏:“世子爷归来,定然是意气风发,身体无恙。”
谢秦氏用帕子擦着眼尾的泪珠,悠悠叹息道:“但愿如此。国公爷心狠至此,分明知道陵儿被他的仇敌所伤,却为了不打草惊蛇,竟狠下心来,不去寻陵儿的踪影。还好陵儿聪慧,能够脱离险境,不然我们如今找到的,就是陵儿的尸身了。那甜水镇,是怎样的穷乡僻壤,陵儿金尊玉贵的,如何忍受得了?”
钱嬷嬷忙道:“听闻是个酿酒的镇子,并不十分富贵。但世子爷逢凶化吉,已经是最大的好事,那番埋怨话语,夫人日后莫要再说。若是让国公爷听到了,定然早说慈母多败儿,对世子爷越发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