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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这茶寮人也不多,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蠢法子呢。叫是茶寮便只是卖茶便好了,如何整地这样花里胡哨、不阴不阳的很呢。”
不多时,一伙计捧了一壶新茶,附带两个甜白釉印花鸟纹的瓷杯。李青溦给陆云落倒一杯,自己低头啜饮一口,微不可见地轻轻蹙了下眉。
陆云落看她:“如何?”
“这个茶。我祖母有一茶庄,茶农便是种六安瓜片的,我家茶铺中的六安瓜片一直便是自产自销,采摘于谷雨前后,取时只取那二三叶子。叶子又求‘壮’不求‘嫩’。这般采摘后的六安瓜片冲泡出来的茶汤,汤色翠绿清澈、香味高长鲜醇,滋味一绝。”
李青溦轻轻晃茶杯:“此茶茶叶片看着是没有什么,只是入口十分老涩。该是去年梅雨前后采摘积压的梅片才是。”
“梅片我家若是留着,向来也是茶农自家留着喝的。自不会放在茶寮中以次充好。想也就是这么些年,我家的铺子不仅后头的掌柜变了,想连后头的供商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一茬。”
李青溦想到这里轻顿一下,又轻抿一口茶,“而且我记着几年前户部金部司有政令:赋税收取乃据诸行业利入之厚彼按年上报户部交纳,基本每年都需造册。可这么些年,平西王府却一点关于这个的消息都未收到,能有这样大手笔的人,想也不是什么凡人。”
陆云落倒有些意外她知晓这样多,觑她一眼笑道:“能猜出些什么来?”
李青溦摇头,压低声音:“再有就是此铺子中的冰,夏日的冰很是金贵,京中虽有卖冰的铺子,只是需要提前去定。若是所需颇大,一时半会儿当也拿不出那样多的冰。但这茶寮,门口便有那般巨大的冰雕不说,吃食中的冰用量却也并不少。”
李青溦轻动手中的瓷勺,轻轻地拨动一下面前的甜碗子,从淋着的碎瓜果下头挑出一小块还未化的冰,“看这上面的花纹,若是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便是冰井务特有的冰鉴的痕。”
李青溦轻笑几声,摇头道:“又能指动户部遮掩,又能调动冰井务的。京城之中怕也未有几个人。”
她未说话,倒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
陆云落一时倒是惊讶:未想到她年纪轻轻,倒这般聪慧,又有如此见识。倒低声笑道:“你猜得不错,倒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
“青月坊十几家大铺子,都是我家的商号顺福兴的产业,剩下的几家大些的铺子,自便是平西王府中的,如今换上去的几个掌柜,我倒也见过,有几分印象。正是宰辅刘大人家中的仆才。”
李青溦只是猜测,听她确定,一时挑了眉头。
她以往是在她外祖父那里听说过刘阁老之名,当时他曾大骂他“禄蠹”。
刘阁老官拜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受殿学士的封号,当今备受宠爱的信王乃是他外孙,自然名高望重。那户部尚书同冰井务司长都曾是他学生,受他驱使,倒也是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