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09)(2/2)
何小穗往俞早办公桌上放了一小罐莲子心,“这些你拿回家泡,一次泡个几颗,能泡好久。这可比你喝什么凉茶降火多了。”
莲子心清心火,平肝火,确实是一味好药。
俞早抱着杯子低头呡了一小口。苦涩感自口齿间炸开,沿着食道蔓延至五脏六腑,苦得让人舌头发麻。
她硬着头皮小口小口喝,慢慢喝下了大半杯。
暗恋何尝不是在喝一杯莲子心茶,明知道很苦,可就是捧住舍不得放。
——
设计部熬了快两周,加班加点赶出一部分灯具的设计稿。徐涛信心满满交上去。结果被严副总无情的给打了回来。
没办法,只能从头再来。
毫无悬念,黑色星期一,全员加班。
俞早对着电脑盯了一整天,眼睛酸疼难耐,都快瞎了。
直到晚上九点,她才离开公司。
开车路过国贸大厦,好多门店已经陆续打烊。
C区的一家美甲店灯火通明,店员还在替两个顾客做指甲。
门口立着块牌子,用漆亮的红体字写着:本店促销,美甲一律折,可免费打耳洞。
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俞早禁不住摸了摸右耳耳垂,想起了宁檬那个蹩脚的借口。
捡什么耳环,她连耳洞都没有。
高一那会儿,班里女生很流行打耳洞。她还陪宁檬去打过耳洞。闺蜜劝她一起打。她怕疼,死活不肯打。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耳洞,只能戴戴耳夹。
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在得知这家美甲店可以打耳洞时,她居然鬼迷心窍地走了进去。
十年前没有的勇气,十年后终于有了。
“砰……砰……”
接连两声,清脆响亮。
金属穿过软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俞早还没反应过来,店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一边收拾,一边叮嘱她:“这几天别碰水,按时擦酒精。”
“好,谢谢。”
俞早摸着自己通红的耳垂突然有一瞬间的释然。
十年前未竟之事,十年后得以补足,这算不算另外一种圆满?
就像那瓶当年未曾送出去的矿泉水。十年后她亲手交到了祁谨川手中。
其实俞早也并非一直这么胆怯的。十年前,她也曾勇敢过一回。
大概是老天爷在鼓励她,高考她幸运的和祁谨川分在同一个考场,他就坐在她的左手边,两人的座位离得很近。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两人同时走出考场。
暴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停。天放开了,日光在头顶一圈一圈晕开。
祁谨川踏过一地潮湿,一步一步走向校门。也是一步一步走向美好的未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高考应该考得很好,他会如愿前往心仪的大学,度过四年大学生活。
俞早静静地望着少年的背影,清瘦、抽条,却不孱弱,反而利韧感十足。
她猛然意识到那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高考意味着分离,意味着结束,从此以后,山南水北,天各一方,他们很难再见面。
当时她打定主意离开青陵,去往一座陌生城市,毕业也不回来。
三年暗恋,一个人的独角戏,演员和观众都是她自己。在日记本上誊写过无数遍的名字,占据她整个少女时代的男生,他却一无所知。
俞早觉得自己有必要勇敢一次,给自己一次机会,为她辛酸苦涩的少女心事画上一个句号。哪怕被拒绝,她也无憾了。
“祁谨川……”
她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叫住少年。
这一声“祁谨川”她曾在心底排演过一遍又一遍。
前方背影一顿,祁谨川缓慢转身,清淡目光转到俞早脸上,温声询问:“有事吗?”
十八.九岁的少年,一向没什么耐心。但这一刻却出奇的温柔。
他沉静伫立,光影打在他身上,他本人就是岁月静好的模板。
“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会有些突兀,你会觉得很奇怪。可我是真心的……”
俞早打算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不计较结果,只要说了就好。
然而事与愿违,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班主任无情打断,“祁谨川,你来一下!”
班主任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朝少年挥手。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少年丢下话,匆匆离去。
而俞早也没能等到对方回来,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言语间无不透着小心翼翼,“枣枣,妈妈和郭叔叔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