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2/2)
这样的身板,那群混混一分钟能撂十个。
大概是猜到了郁绥在想什么,商诀散漫抬眼,直挺挺对上郁绥shā • rén的目光,徐徐勾起一抹笑来:“没关系,不用谢我。这是我作为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应该做的。”
他嗓音冷淡,透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疏离,不知道在内涵谁。
郁绥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谢你个tomato。
要是没有商诀多管闲事报警,他也不至于被困在这儿近三个小时,挨了三小时的教育。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门口徐徐驶来一辆宾利,车身线条流畅,通体漆黑,车牌是极为张扬的五个八。
郁绥不由得瞥了眼,还在思索是哪家的大人物开车过来了,就见商诀挪着他矜贵的腿,一屁股坐进了里面。
郁绥:“……”
得,不仅人喜欢装逼,车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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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既然上课了,我就不多说什么打扰你们了。”崔喜军作势要走,脚步又猛地顿住,指着郁绥的位置,朝着商诀叮嘱道:“记得下课去你们班班主任那儿领教材,这节课,你先和你同桌一起看。”
思绪从昨夜抽离,郁绥回神,在听清崔喜军的话后,表情当即难看起来,他可不想和这种拽的二五八万的Bking坐在一起。
大概是他周身嫌恶的气息太过浓烈,几乎要填满后排这狭窄的空间,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悄悄打量着他。
郁绥这表情,难道和新同学有什么过节?
大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踱过,心头泛出无数的猜测,几乎要脑补出一出狗血的生死大戏。
可偏偏在场还有一个人没察觉到这股剑拔弩张的氛围,崔喜军还在讲台上指点江山:“郁绥啊,来了实验班,就要端正你的学习态度,把脾气收一收,不要欺负新同学,知道了吗?”
郁绥不情不愿地收回眼,闷声闷气应了句:“知道了。”反正他不会主动去招惹商诀,商诀最好也别来招惹他。
商诀再敢说他是唱戏的,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崔喜军听到他的保证,放下了心,迈着步子出了教室,转身去巡视其他班级的纪律。
而实验办里,商诀已经闲庭信步地走到了郁绥面前,神色冷淡:“同桌,让一下?”
郁绥盯着他好半晌,目光凛冽,班里的人仿佛看到眼前划过一片刀光剑影,生怕他们打起来。但出乎意料的,郁绥什么也没说,不耐烦地站起了身,给商诀让出了位置,随后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111班的人无声松了口气,看着郁绥那头炸开花儿的粉头发,心想,好像郁绥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吓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
郁绥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大概早就听说了他是个什么德行,实验班的数学老师像是自动屏蔽了他一样,整节课上都对他熟视无睹,气定神闲地讲着自己的课。
因为商诀要去朱振那儿领新教材,郁绥在下课时不得不被他叫醒,好在困意散了不少,他没摆出不耐烦的神色,心平气和地放了商诀出去。
自己也从后门拐进了卫生间里放水。
实验班在教学楼的最东端,一中的教师办公室则在教学楼中间,从卫生间折返回来的时候,就一定会经过教师办公室。
郁绥放完水,伸了个懒腰,步履散漫地朝着班里走去,不经意间瞥到了商诀站在办公室里,对面坐着今天还没来得及露面的班主任朱振。
从这个角度来看,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来交暑假作业的学生。
朱振腆着那颗浑圆的啤酒肚,一脸的阿谀讨好,脸上的肉颤颤巍巍地抖了几下,尽显油腻。
郁绥收回眼神,突然想到史晓明他们给朱振起的外号“猪头”,顿时觉得很是贴切。
不过,他觉得叫朱振猪刚鬣也不过分,好像比“猪头”还要更胜一筹。
没心思听他们废话,郁绥刚转身,办公室里兀的响起一道男声。
朱振拉起商诀的手,言辞恳切:“商诀啊,你成绩好,可千万不要和郁绥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小心学坏了。”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没想到崔主任给你安排了他做同桌,他早就和那些领导层沆瀣一气,收了郁家的钱,才这么作践你。一想到你们坐到了一起,老师真是替你担心。”
门外的郁绥脚步顿住,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他早知道朱振因为他转到实验班看他不爽,但没想到,对方人品这么垃圾,连崔喜军都要踩上一脚。
窗外的梧桐叶一层叠着一层,撞击着发出沙沙的响动,阳光穿梭在其中,被叶片切割成斑驳的光影,影影绰绰落到商诀的脸上。
他低敛着眉,眼睫被光析出金色,遮挡住了眼底晦暗的眸光,下颌骨扯出锋利的线条,气质清冷又疏离。
商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朱振手里抽出来,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冷意,淡淡应了声好。
朱振还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声响起,在整个校园回荡,一瞬间走廊清空,学生们各回各班。
他自己也要去会议室开会,只好不依不舍地和商诀嘱咐:“商诀,你放心,第一次月考之后,老师一定给你换一个成绩优异同桌,不会让郁绥继续影响你。”
商诀这次没回答,侧脸在光下晃出大片的光晕,眸光闪烁。郁绥站在远处,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朱振急匆匆离开之后,教师办公室里瞬间空无一人,只能听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伴随着蝉鸣的嘶哑,热浪一寸寸蔓延开来,将这间办公室围得密不透风。
商诀不知何时从兜里拿出一张湿巾,正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面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商诀有洁癖,平时便讨厌别人的靠近和触摸,更别说刚才整只汗津津的手都压在了他手背上。
他近乎暴躁地擦拭着每一个指节,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缝隙,直到用了三张湿巾纸,冷白的手被擦得通红,他脸上的表情才略微和缓。
四下无人,商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恢复成方才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才不紧不慢将湿巾丢入了脚下的垃圾桶。
“呵——”
湿巾落入垃圾桶的一瞬间,商诀猛然听到一声轻嗤,他寻声望去,入目是一头张扬的粉发。
不三不四的郁绥斜倚在办公室门框上,对好学生商诀竖起中指,无声张口:“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