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2)
但是停顿的时间太漫长了,他一动不动,盯着那只挂钟看了近十分钟。
在意识到他可能在看什么,就见他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掐了一把,随即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盲区之中,属于这一监控范围的画面至此空下来。
临颂今面无表情,手上却动作很快地点击退出,切换到客厅的监控。
宁初跑到客厅后傻站了好一会儿。
紧接着,他试着开门,试着开窗,在发现都没有用后又开始翻箱倒柜,最后抱着从抽屉里找到的笔记本原地坐下开机。
临颂今清楚地知道那台没有网络的电脑不可能成为宁初联系外界的工具,所以宁初在敲下回车后的呆滞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中。
不过很快的,宁初发似乎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睁大眼睛看着电脑,又扔下电脑慌张冲到阳台看向钟楼。
......
一切都与他的讲述完全吻合。
至少从监控看来是这样。
他真的就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误闯者。
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不理解他糟糕的现状,不明白莫名推进的时间。
临颂今在视频中宁初回头的瞬间按下空格。
画面静止,又在长久的暂停无操作后暗下,显示屏模糊地映出电脑前静止的人影。
有多大概率是真的?
25岁的宁初成了一具空壳,灵魂被17岁的少年调换。
如果是真的,那么积郁八年的恨要往何处安放?
就算是真的,17岁的宁初不也同样在欺骗着他?
可讽刺的是即便清楚地知道这些,他的心脏依旧会为这个“如果”猛烈跳动。
因为17岁的宁初拥有满身的干净敞亮,不会对它避如蛇蝎,会主动靠近他,会朝他笑。
但是宁初的骗术太高明了,就连曾经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反复强调一定要跟他上同一所大学的憧憬都是假话。
他已经在他手里尝够了苦头,没办法不去怀疑这又是一场piàn • jú。
一场为了从他身边逃离,精心策划的piàn • jú。
黑色屏幕中倒映出窗外蓬勃却又麻木的树影,屏幕前的人维持着坐姿长时间没有动作。
良久,移动鼠标调出实时监控。
客厅里,宁初还坐在阳台前的地毯上,盘腿的姿势,表情放空望着着书房的方向,视线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小他就不喜欢好好坐。
在家时,总是喜欢盘着腿往地上坐,最好背后有沙发靠着,还要拉着他一起。
如果是打游戏,激动起来就会哇哇大叫地往他身边挤,手机和脑袋都要跟他紧挨着,好像这样,临颂今就可以控制角色直接钻进他的手机去帮他。
如果是看电影,遇到了好笑的情节,他会直接笑倒在他怀里,肩膀颤个不停,还要问他为什么不笑,再喔一声,翘着嘴角说想起来了你生性就不爱笑。
记忆积淀了太久,临颂今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干净,但这一刻才发现过往所有的一帧一画都清晰到如同刻在脑海。
不理会时,它们仿佛不存在般销声匿迹。
而一旦有了回忆的念头,他们就会争先恐后从积灰的匣子里奔涌而出,蛮不讲理地将他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霸占。
闭上眼,手背的青筋因为用力过度清晰可见。
沉沉吐出一口气后,他忽地睁开眼睛,扔下鼠标起身往外走。
*
*
宁初在发呆。
熬过了最受打击难受的时候,心情逐渐平复,他索性开始自己哄自己。
其实也不算糟糕透顶啊小宁。
穿越这种事哪是一般人能体会的,换个角度,你其实特别幸运。
不管如何,今今还在不是吗?
八年这么长,是人都会有改变的。
父子还有决裂的呢,好朋友吵架多正常。
何况万一还能回去呢。
睡一觉到八年后都能发生,为什么再睡一觉回到八年前就不能?
对了,要是回去了,把这段荒唐的插曲讲给今今听,语气可怜巴巴一点,今今心软得要死,说不定就同意带你通宵上段——
门开了,打断宁初漫无边际的思绪。
他看着临颂今朝他走过来,回神后忙想起身,而临颂今已经没耐心地直接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光线伴随对方倾身的动作骤暗。
下颌再次被捏住抬起,属于临颂今的呼吸以微薄的距离悉数喷撒在他唇畔,断续起伏。
不能更近的距离。
只要再进一步,又或者他呼吸的幅度再大一些,两人就会亲上。
宁初人傻了。
属于临颂今的气息源源不断侵入他的鼻腔,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有些灼烧的味道,烫得他喉咙紧缩干燥。
一口唾沫顺着喉咙滑过,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屏住呼吸僵了背脊,霎时间从脚趾红到了天灵盖。
这,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临颂今却没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停在这里,抬着眼,看见宁初微微睁大的双目,飞快颤动的睫毛,以及满眼的错愕。
没有羞愤,没有耻辱,更没有情绪失控,甚至没有恼羞成怒下条件反射地往他脸上扇巴掌。
他从宁初脸上看不到任何理应出现的神态,唯有单纯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丛生的惊讶。
他好像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临颂今慢慢直起腰跟他拉开距离,一时神色幽深难辨。
被挤到一边的空气争先恐后重新涌入肺部,宁初喉结微动,眼睛还在发直。
直至热度渐渐消退,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来要紧事是要问临颂今有没有相信他。
只是不等他组织好言辞,临颂今忽然拉起他转身就走。
他被带得一个趔趄,好在被临颂今及时察觉,回过身眼疾手快搂住他:“路都不会走了?”
“.......”
宁初为他不耐烦的语气又是一阵心塞:“不至于,就是腿麻了。”
说完脚下一轻。
临颂今面无表情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男人的怀抱比较少年时更加结实宽阔,带着一种他未曾闻过的干净味道,不熟悉的感觉让宁初难免僵硬。
一面是沉默寡言但细心体贴的少年,一面是成熟稳重但阴郁冷漠的男人,两人形象的临颂今在宁初心里割裂成两半,他一时很难适应。
可心理上依旧不愿意接受自己会在和临颂今相处时感觉到不自在,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今今,我们这是要去——”
临颂今:“闭嘴。”
......更割裂了。
宁初被吼得瞬间噤声,肩膀也跟着缩了一下。
而且也太凶了,真的太凶了。
他抿紧嘴角,闷闷想。
要是能回去的话,他真的会抱着今今痛哭一场,再怒送他一拳。
真的,不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