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开窍(2/2)
孟导,?[(()”副导演焦急地在病房外面打转,说,“现在怎么办啊?”
深夜,外面风雪太大了,他们还在雪山脚下,就算是当地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去,何况北城的中心医院离这边很远。
导演也着急,他知道宁时雪身体不好,这可不能出事啊,真出了事,他这辈子也跟着完了,全都完了。
医生抬起头宽慰他们说:“先输液,待会儿能退烧就没事。”
北城这么冷的天,宁时雪手上的伤口本来不容易发炎,但现在突然发高烧,就很难说了,只能寄希望于不要更严重。
贺霖在外面带孩子,唐鹤安跟燕停都在宁时雪的病房里。
宁时雪烧得昏昏沉沉,但他其实没睡着,他听力很敏锐,就连走廊上远处有人过来,他都能感觉得到,何况病房里现在有人。
护士也一直进进出出。
燕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宁时雪浑身都僵住了,只能闭着眼装睡。
但他烧得越来越厉害,意识也有点模糊,不知道躺了多久,只觉得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他滚热的脸颊,他浑身烧得难受,差点忍不住将脸颊靠上去。
()对方身上还有股冷淡的玫瑰香水味,混着寒冽如雪的气息。
“这瓶输完就没有了么?”谢照洲给宁时雪掖了下被角,就低声问护士。
宁时雪眼皮酡红,冷白的脸颊也烧得泛红,但透出股病态,他躺在病床上,头发也没扎起来,又出了汗,乌黑碎发都黏在白皙的脸颊上,有些不太舒服地动了动。
谢照洲稍微俯身,将让他难受的碎发都拨开,然后掌心托着他滚烫柔软的脸颊。
护士也压低声音,“对,这是最后一瓶。”
“谢谢。”谢照洲点了点头。
护士过来是给宁时雪换纱布的,除了缝合的伤口,其他伤口还得换次药,而且他高烧出汗,纱布都是湿的,不能就这样裹着。
这瓶液也眼看就输完了,护士先给他拔了针,让谢照洲帮忙按着输液贴。
宁时雪眼睫颤了颤,才终于睁开,他有些懵,嗓音都烧得又哑又软,“二哥?”
谢照洲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他应该是刚到,肩头还有没化开的雪,那双漆黑的丹凤眼狭长深邃,沉沉地望着他。
深夜,风雪呼啸,路上都是厚厚的积冰,宁时雪都不知道他怎么开车过来的。
谢照洲听宋离说节目组出了事,就马上买了机票,他脑子一瞬间有些空白,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是从雪坡摔下去的。
尽管导演及时切断直播,网上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毕竟都是亲眼看到宁时雪跟季宵摔下去,逼着导演赶紧给个说法。
谢照洲点开了直播最后的视频,雪山底下,是寒冷至极的冰湖。
就算换个人也不一定能撑住,何况是宁时雪,对他来说,只要摔下去就没命了。
“要上药了,”护士嗓音温柔,跟宁时雪说,“待会儿疼的话就告诉我。”
宁时雪之前掌心血肉模糊,乍一看就特别吓人,现在清理完伤口,又已经缝合,外翻的皮肉都暴露出来,看起来更严重,纱布拆开之后,还在往外渗血。
最里层的纱布已经洇透了,拆开时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宁时雪一声不吭等着上药。
谢照洲半垂下眼,眸底冰冷晦暗,护士一开始怕宁时雪疼了乱动,还让谢照洲帮忙抓着他的手腕,宁时雪却始终没挪开过。
就像他感觉不到疼一样。
但现在问他疼不疼,好像都是多余的,怎么可能不疼呢?
谢照洲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才发现他手指攥成了拳,掌心都已经被疼出来的汗湿透了,指尖微微发抖。
宁时雪眼睫动了动,护士还在旁边,谢照洲却将他的手都裹在了掌心里,他耳根有点热,忍不住低头去看他跟谢照洲交握的手。
谢照洲是开车过来的,但现在雪下得太大,开到半路就在雪山脚下熄火了,只能自己走到的医院,他的手仍然冰凉,还没缓过来,指骨都被冻得有些红肿。
“……”
宁时雪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掀开被子,拉住谢
照洲的手往底下塞了塞。
谢照洲一怔。
“被子底下暖和。”宁时雪浑身发冷,带了点软软的鼻音跟他说。
等护士走了,谢照洲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他突然发现,他有点想象不到,要是宁时雪真的摔下去,就这样死了该怎么办。
他之前还在想,说不定等很多年以后,他还能带宁时雪去那个小超市买彩灯。
他会在每个下雪的晚上,都想起那双漂亮澄净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但是不能再见到这个人。
也不能听到宁时雪带着点委屈跟他抱怨,说我的衣服脏了。
到时候他该去哄谁呢,在他去不了的地方,还有没有人能给他买新衣服。
宁时雪抿了抿嘴。
他也发现谢照洲神情不对,他还以为是公司有事,或者谢家又有人怎么样。
毕竟现在整个谢家,只有谢摇摇想让谢照洲活着。
但公司那些事,就算谢照洲告诉他,他也听不懂,完全是他的盲区,至于谢家的人,他好像也不太方便打听。
病房现在只开了一盏小灯,宁时雪又躺了几分钟,突然拿腿碰了碰谢照洲,他抬起手,墙上就映出个影子。
他左手缝了线,只能这样稍微蜷着,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搭上去,像竖起来的一对耳朵,影子碰到了谢照洲的手,宁时雪还没退烧,那双桃花眼湿润明亮,在灯下像藏着很多小星星。
谢照洲低下头,他就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声说:“小兔子要咬你了。”
谢照洲想去拉他的手,怕他乱动,万一崩开伤口,又得重新缝线。
宁时雪却躲开他,又换了个姿势,他裹着纱布,苍白的手指都有些笨拙,但仍然能看出来是一头狼的影子,他吃力举起来的手一点点往下挪,藏到被子底下,就像那个狼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弯起眼说:“你被我吃掉。”
换成谢摇摇,现在肯定被哄好了,但宁时雪对上谢照洲深邃的双眸,发现这对大反派一点儿也不管用啊。
他脚趾尴尬地蜷了起来。
“二哥,”宁时雪试图让他忘掉刚才那一幕,拉了拉他的手,“我想喝水。”
谢照洲起身去给他倒水,但宁时雪实在坐不起来,靠着也很吃力,谢照洲就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宁时雪双手老实地放在身上,苍白的嘴唇又红润起来。
他晚上烧得厉害,吃完的都吐了,后来就没再吃,贺霖给他买了饭放在桌上,谢照洲低头问:“饿不饿,待会儿喂你吃饭?”
“……”宁时雪还姿势别扭地躺着,他一时没过脑子,愣愣地问,“就这么喂?”
“不然呢?”谢照洲漆黑的丹凤眼弯了弯,唇角也弯着,嗓音又恢复了一贯的轻佻,“小宁老师想怎么喂?抱在怀里喂也行。”
宁时雪本来就滚烫的脸颊瞬间烧得更红,但他的手没力气,腿也裹在被子底下,想打人都不行,张了张嘴又说不过谢照洲。
他被谢摇摇带坏了,没忍住稍微撅了下嘴,然后又抿了起来。
“二哥,”宁时雪顿了顿,抬起头问他,“你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谢照洲愣了愣。
“……你刚才,好像不高兴。”宁时雪还在发烧,眼中都是湿漉漉的水雾。
他整个人有些迟钝,语言系统都退化了,只能想到最简单的,他躺在床上,歪过头问谢照洲,“有人欺负你么?”
谢照洲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这么问他,有点孩子气的,问他有没有开心一点,是不是被人欺负。
而且那个人才是躺在病床上,病痛缠身,需要被照顾的人。
谢照洲眸子沉沉的,仿若山雨欲来,宁时雪很茫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谢照洲突然靠近他,他忍不住紧张,耳根充血泛红,抬起手就想推拒。
谢照洲却只是俯下身,指骨不敢用力,握住他的手,喉结倏地滚动了下,终于没能控制住,隔着纱布亲了亲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