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2)
蒋家的私人医院,离市区不远,挨着湿地公园,闹中取静。
车开开下岔路,两边是长青灌木,冬日里是萧瑟的灰绿色。
沈悬自车窗望出去,医院大楼颇具宗教色彩,在阴郁天空里,像是在审判生命。
“蒋泰就死在这里。”他用寡淡的态度,说着惊心动魄的话。
蒋泰的死,蒋家的崩塌,他从未仔细问过阿耀,亦不知细节。
“是。”阿耀随着看向外,“被蒋荣拔了生命维持,死了。”
手微抬起,沈悬叫他:“阿崽。”
“大哥。”阿耀顺理成章捉住他的手,扣住,与其五指交缠。
沈悬没回头,只是略带忧伤地说:“人生其实没有那么苦的,你要学会放过自己。”
“我懂。”阿耀靠过去,下巴卡在他肩颈边,“我的甜在这儿呢。”
沈悬轻“啧”一下,拍掉他不老实的手:“在哪儿学的油嘴滑舌。”
医院大门在身后关闭,地下停车场内,明里暗里严阵以待。
一阵车门开闭,沈悬与阿耀下车,阿坤合身跟上。
蒋天申的助理,站在vip电梯前,严肃礼貌:“沈先生、大少,这边请。”
阿坤不着痕迹隔开他,手挡住电梯门。
沈悬这才迈步向前,阿耀落后他半步,藏在后面的手,自然地落在他腰间,轻轻往前送了一把。
任谁看,这都是个极其暧昧,妙不可言的动作。
蒋天申怕死的要命,不肯离开医院,但还要撑住面子。
搞出个不伦不类的地方,医院的会议室。
这里并不大,白墙白顶白灯泡,墙壁、墙角有优美浮雕,瞥见点旧日殖民地的浮华。
也许是嫌弃难看,也许是怕藏匿物品。
长会议桌不翼而飞,造型流畅的玻璃桌,取而代之。
桌子晶莹剔透,不掺杂质,没有花纹,更不染色,低头光可鉴人,任何人,每个动作都无处遁形。
沈悬经历无数次谈判,不乏生死一线,从未见过如此谨小慎微的场景。
他解开西装扣,款款落座,摇头笑了笑。
笑容很轻,随意地一闪而过,发自内心被逗乐的感觉。
蒋天申坐在轮椅里,脸上挂着氧气。
他也不知多久没睡,面色苍白如鬼,眼眶烟黑,眼白泛着一簇簇血丝。
像一只在阎王殿打过卡,翘班还阳的厉鬼!
“他在笑!”蒋天申指着监控,“你们没看见吗?他在笑什么?啊?”
他请来不少专家,谈判的,心理分析的,加上警方人员,和各种监控、录音设备,小小暗室,被填得满满当当。
“蒋先生,您先不要紧张。”工作人员出声劝阻。
蒋天申暴跳如雷,指着屏幕上沈悬的身影:“我不紧张?我凭什么不能紧张?他是tóu • dú犯!shā • réntóu • dú!他要我的命,他在笑啊
!你们还不明白吗?!”
室内鸦雀无声,真他妈钱难赚,屎难吃!
警方也是没招儿,接到蒋家报案,高度重视,一小时内就成立专案组。
结果查了个底儿朝天,证据、证人、病例指向明明白白——
酒店厨师为争口感,掐秒炖汤,部分野菌没熟,这才导致蒋天申肠胃不适。
虽说沈悬、阿耀买单、送礼,看着蹊跷,但的确没有与tóu • dú相关的联系。
警方也很无奈,明明可以结案,碍于蒋家在港城,影响巨大,蒋天申疑神疑鬼,不得不继续跟进。
现在看来,tóu • dú不知真假,豪门争斗铁板钉钉。
沈悬微侧头,阿耀全自动黏过去。
“你猜,这里面藏了多少摄像头?”
阿耀跟着一起笑:“蒋天申特别怕死。”
“吓死他得了。”沈悬嫌弃。
蒋天申在暗室里,就这么活生生看着,他们潇洒自如,谈笑风生。
再想想自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整个人像太上老君的丹炉,要将这里炸个片甲不留!
为什么?为什么啊?!
从小到大,笑到最后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这一刻,折磨蒋天申的,不仅仅是毒药,而是命运。
他永远走最红的运,栽最大的跟头!
……
蒋天申喝掉两盅,振奋精神的补药,坐着轮椅进门,还是一脸半死不活。
沈悬、阿耀头对头,正在说小话,看见他才停嘴。
“小叔真抠门,连杯水都不给。”阿耀心眼忒坏,出声调侃。
蒋天申被推到桌前,短短三日,皮松肉垂,憔悴不已。
助理关上门,电子门蛇吐信子般“嘶嘶”两声,锁死了。
室内只留他们三人,天空阴霾,饱水的云,沉甸甸坠在头顶,一片压抑的灰色。
“我给你水,你敢喝吗?”蒋天申松垂眼皮上翻,他是个三白眼,眼底血丝在狂欢。
这句反问,看似解释,其实也是威胁。
“也是,毕竟蒋先生素行不良,太有经验。”沈悬说话的时候,笑盈盈、慢吞吞,眼里蓄着薄薄一层杀气。
蒋天申认定了,他蓄意报复:“你与我彼此彼此,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说得不对。”沈悬颇为认真地纠正,“我身上可没有人命。”
蒋天申眼皮狂跳,一时间没整明白,所指为何。
“我不想与你扯皮,只想知道,解药呢?!”他将轮椅扶手捏得“咯咯”响,力气大得不像中毒。
暗室里,警察猛然振奋,竖起耳朵监听。
如果沈悬承认手里有解药,那他就有下毒敲诈的动机。
阿耀截住话茬:“小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哼,这是承认了,你给我下毒!”蒋天申穷追不舍。
阿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凡事要讲证据,你不会忘了,解药怎么到我手上的吧?”
蒋天申被将一军,脸色阴沉,豁出去了:“那又怎么样,这里是港城,没有人命你奈何不了我的。”
阿耀脸色骤然一冷,刚要说话,沈悬的手落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
“蒋先生,你想要解药,那就拿出诚意。”他将手机翻转,播了视频通信。
对面悄无声息,只有一双手,戴着橡胶手套。
掰开细巧瓶盖儿,操作一番,将试纸结果置于摄像头前。
蒋天申趴在桌前,眼睛、鼻孔同时大张,像荒坟里爬出的恶鬼,看见了贡品。
熟悉的色泽,标准度数,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解药。
“沈悬,你想要什么?”他的视线从手机里钻出来,一路攀爬到沈悬脸上,“你无非想报复我,现在我们扯平了,你看,你不也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沈悬垂眼看人,压力十足:“跟你扯平,岂不是我输?蒋先生,我很不高兴。”
他话音刚落,那双手飞快地冻干粉末,倒入一杯水中。
然后抓起杯子,站开些距离,胳膊抬高,“哗”一声——
水泼洒一地!
地面是水泥的,老旧不堪,坑坑洼洼,深色水渍留下泼墨般的印记,水线飞溅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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