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和亲 让她代公主去和亲?(2/2)
卫蓁被带入了宫中,到了大殿外,宫人替她打起帘子,她款款步入,珠帘在身后落下,发出清脆碰撞之声。
立在大殿前方的卫昭与宋氏,首先回过头来。
卫蓁目光从二人脸上掠过,她在来宫中前的路上便猜到一个大概。
卫昭夫妇怎会知晓她参与此事?必然是从卫璋口中得知。
卫璋在被流放前,对没能除去卫蓁心有不甘,所以留了一个私心,将“卫蓁刺伤过六殿下”一事告知了心腹,想必也是千叮咛万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声张告知卫昭夫妇。
然而恐怕他也只告知了这部分实情。
如若他们知晓,太子也是幕后主使之一,那他们还敢向楚王告发吗?
一旦她下水,太子也定然脱身不得。
大殿内还站着太子,王后坐在宝座之上,祁宴比她早一步先进入了大殿,此外还有卫瑶等一众人。
宦官恭敬地对卫蓁做了一个手势,倾身轻声道:“卫大小姐,请吧。”
卫蓁朝内殿走去,指甲攥入掌心之中,刺痛感传来,强迫着她渐渐冷静下来。
等会楚王发问,她便矢口否认,除非有直接的证据,否则对她的一切控告都不过是猜测。
然而这也足够棘手,楚王性情不定,尤为疼爱景恪,难保就不会因此迁怒于她。
卫蓁俯身跪拜,额触地砖,裙裾垂散在身后。
她婉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臣女卫蓁,叩见大王。”
君王坐于上方,面容威严,周身一股冷峻之气扑面而来。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卫昭,让你的夫人上来说吧。”
宋氏走出,在卫蓁身侧跪下:“禀君上。臣妇也是今日早些时候才得知这一谬事。那夜卫蓁在酒宴之上中途离席,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未归来,实则是与六殿下进了一处寝殿,六殿下并非被刺客所伤,而是卫蓁所伤!”
“臣妇此话自非空穴来风。臣妇的儿子卫璋,正是负责宴席上的侍卫,他可以作证,他的手下也可以作证!大王将人唤来对证便可。”
太子冷声打断道:“一派胡言!”
宋氏心头一震:“太子殿下……”
“卫璋的手下也是孤的手下,若真有此事,孤怎会不知?”
上首的楚王道:“卫蓁,这话你可有反驳的?”
卫蓁望着面前冰冷的地砖,从她进来到现在,楚王都未曾让她起身,就维持这样一个伏地而拜的动作。
然她动作始终优雅有礼,开口声音轻柔:“臣女那夜并未去过暖殿,若是君上想要对证,尽可将证人带至殿内。”
“君上,那夜是臣负责搜查的离宫。”
身旁有人走出,在卫蓁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少将军搜的?”楚王沉默了一刻,“是不是还有庄统领?”
“是。臣与庄统领皆可作证,那晚卫大小姐的确未去过暖殿,当时臣带领的一众将士也都看见,卫大小姐确实在自己阿弟的寝殿之中。臣入殿搜查后,并无半分不妥。如若君上有疑,不如去请庄统领。”
楚王摆摆手,示意宫人去请。
不多时,庄统领被带到了殿前。太子景恒侧过身,目中暗含深意:“庄良,那夜搜查到了什么,你可直说。”
庄良会意,恭敬回答,与祁宴所说别无二致。
“君上不可听信他二人的话,祁宴口中无一实话,他二人在给卫蓁做假证!”卫昭走出来道。
楚王淡声道:“太子,卫璋是你手下,此事你可知内情?”
一旦事情再查下去,火必然要烧到太子身上。
太子撩袍跪下:“那夜宫宴之上,卫蓁中途离席,并非独自一人,儿臣与她一同出去散心,后将她送回了卫家的寝殿。说她与景恪共处一室,简直荒唐。”
“太子殿下怎也为卫蓁做假证?”宋氏将卫瑶推至身前,“那夜殿下分明是与臣妇的女儿在一起!”
太子铿声:“孤何须撒谎来袒护卫蓁?实在是那夜情况的确如此,孤并未见过卫瑶!”
他扭头看一眼卫昭夫妇二人,目中顿露狠色。
卫昭夫妇不知太子为何站在卫蓁一边,却也立即明白太子不悦,立马噤声。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情任何绪的起伏:“卫蓁,你上来。”
卫蓁缓缓起身,往高阶之上走去,到楚王宝座前,再次双膝跪下。
身为臣子不能正视君颜,她垂着眼,视线落在楚王的衣袍之上。
楚王搁在宝座的手,朝她伸来,卫蓁下巴微微吃痛,被迫着仰起头,对上了那双灼热的眸子。
楚王在众人面前握住卫家女郎下巴,这一动作,令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大殿安静极了,针落可闻。
楚王双眸微眯,令卫蓁想起了景恪,他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眯眼时便犹如毒蛇在吐信。
楚王道:“若说别的人伤害景恪,寡人可能不信,然而是你,寡人不得不怀疑,因为景恪此前曾向寡人要过你。”
他沙哑的嗓音,犹如砂砾刮过石头,令人毛骨悚然。
“那时寡人应下了他,让他安分守己再过些时日便可。因为寡人也动了另立储君的心思,反正无论太子是谁,太子妃必定是你。”
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了卫蓁的脊柱。
所以那一夜,景恪在暖殿之中见到她,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直接将她压倒在床榻之上。
卫蓁浓密的眼睫颤抖:“君上,臣女那夜并未见过六殿下,祁少将军和太子殿下都可以为臣女作证,再有六殿下是后来被猛虎所伤方才身亡,是卫璋陪同在侧,与臣女没有丝毫关系。”
太子道:“父王,的确如此,是那卫璋安排的猛虎,不想猛虎脱了笼。”
楚王摇摇头,挥袖示意太子噤声,看着卫蓁道:“寡人才失去了孩子,在想你既然这么得他喜爱,不如去陪陪他。”
卫蓁后背冷汗涔涔。
她清楚地知晓,楚王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卫蓁伤了景恪,而是在寻一个心安。
景恪从遇刺到身亡,存在诸多疑点,然而再如何调查也只能调查出有卫璋参与,治卫璋一个失职之罪。
眼下卫蓁作为嫌疑之人,被送到他面前,楚王处置了卫蓁,便也算对得起景恪。
卫蓁喉咙发紧:“臣女不知如何才能叫大王放心。是大王觉得臣女这副容貌蛊惑了六殿下,想要臣女毁去?又或是觉得臣女此身不详,需要去祀坛为六殿下祈福?还要用其他方式,才能向大王表明臣女绝无二心?”
大殿之外传来禀告声:“殿下,晋国的使臣求见!”
晋国的使臣在外等候多时,之前便一直递话进来,要见楚王一面。
楚王道:“让他再等等。”
此话一落,下方祁宴出声:“不知君上可还记得卫夫人?君上即位之初,朝堂不稳,猎场之中,有逆臣贼子行刺君上,君上身边近乎无人,是卫夫人扑在君上面前,给君上挡了足足三箭。君上都忘了吗?”
楚王望着面前人,慢慢地冷静下来。卫夫人惨死的一幕,这些年仍旧时常出现在他梦中,时刻提醒着他,对待逆臣不能手软。
下方卫昭夫妇一听提到卫夫人,正要出声,被太子狠狠地瞪了回去。
楚王道:“是,寡人说过会善待卫夫人一双儿女……景恪之死,虽非卫蓁造成。但那夜暖殿之中,她是否刺伤了景恪,仍旧存疑。”
楚王慢慢松开了卫蓁。
眼下他看似松了口风,卫蓁却心知楚王之喜怒无常,假以时日定会再拿此事发难。
更何况她并非卫夫人亲生,没有家族庇护,王室想要处置她,便如碾压一只蚂蚁般容易。
楚王在一日,她便永远要提心吊胆一日。
门口再次响起通报声:“君上,晋国使臣来了。”
楚王看向一侧宝座上的王后:“你带晋使去见弋阳。”
王后坐着不为所动,在楚王再三追问下,起身道:“我已将弋阳送走,她此时不在京都。”
楚王眼中顿生厉色:“晋国的使臣已在殿外候着,和亲事关两国盟交,岂容你儿戏!”
王后道:“我的女儿绝不能被送去和亲!”
“此时生变故,便是践踏老晋王的脸面,叫寡人如何交代?”
卫蓁听着殿中之人的争执,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像做好了什么决定。
她扬起头道:“君上,臣女愿为弋阳公主代嫁,入晋地结两国之好。”
帘幕轻晃,少女从地上直起腰,裙摆铺散在身后,金光落在她长睫之上跳跃,如同振翅的蝴蝶。
她面容玉净,声如玉撞:“晋使需要一位公主,臣女可代弋阳公主出嫁晋国,以表我对楚廷的赤忱之心。”
她一字一句似咬牙道:“不知如此,可否打消大王心中对臣女的疑心?”
随着她话音落地,大殿之中的空气一时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