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热情 最漂亮的大东珠会发光(2/2)
请她去打听打听:“董鄂氏进宫,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她到公主身边侍奉,是她自己要去的,还是被人送去的呢?”
如果能搞清楚这一点,那看董鄂氏这个人,会看的更清楚些。
孔嬷嬷也是王府出身的,还是老一派的王府上出身,积年的老嬷嬷,人脉也多。
想打听这个不难。听了小主子吩咐,就说不出三五日,就能知道。
福临这儿待含璋,那就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了。
午后不忙,还要一个多时辰才会议事。
若是往常,也就在乾清宫看看书,歇个晌也就过去了,今儿却待不住,心思早飞走了。
福临决定追寻自己的心,更衣后,到坤宁宫去看看小皇后在做什么。
瞧这个时辰,小皇后该是在歇晌的。
福临想,那睡着了就睡着了。瞧瞧她的睡颜也是甘愿的。
吴良辅却担心呢:“万岁爷,外头日头大,天儿太热了。便是顶着轿辇过去,也热啊。”
“别管朕。”福临踹了他一脚,“哪里就热死了。”
吴良辅躲开了,幸亏被踹上,否则他这把骨头就废了。
得了,吴良辅麻溜准备去了。主子爷说不管,他做奴才的哪敢再多话呢。
主子们感情好着呢,心心相印不怕热。
含璋一下午不必出门,回来梳洗更衣后就没打算再梳妆,连头发都叫墨兰重新梳了个大辫子放在后头。
她连旗头都没用。
不施粉黛,外头的日光照进来,福临一进来,就瞧见了窗前露出来的那漂亮的小脸蛋。
饱满的额头,尖尖的小下巴,跟雪一般瓷白的柔嫩,窗纱缝儿里露着,福临瞧着一阵悸动。
总觉得一阵幽香,在他望见她的时候,缠缠绕绕的钻进了他的心里。
含含小皇后没睡觉呢。
福临一进门,就把怀里的东西塞过去。
含璋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原来是两只大荷花。
再一看是他,不由嗔道:“皇上进来怎么不说话嘛?”
“怕打扰你。”福临心动,早俯身去亲她了。
其实哪里是怕打扰,是他瞧入迷了,就想吓一吓这个漂亮的小皇后。
小小的莲子被送到含璋的嘴里,嚼碎了被咽下去了。
福临笑容深深:“甜不甜?”
含璋一张小脸皱起来:“好苦。”
福临勾唇,又去深吻她:“朕怎么觉得,特别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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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福临怎么弄的,更多的小莲子被送过来,含璋迷迷糊糊都咽下去了。
被福临放开,抚着心口轻轻喘气的小皇后,含着一眼的水色毫无气势的瞪着福临,有点恼。
“可苦死我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儿。拿起旁边的奶茶就吨吨吨,等那苦味冲下去了,含璋才停下来。
福临又亲她,先笑,过后又咬她的下唇:“不许说死。”
全然不管自己先前跟吴良辅也说过这个。
福临挨着她坐下,把人抱在怀里,手上没剥完的莲蓬被他随手放到桌案上。
含璋好奇拿起来看了看,是新鲜的,像是刚刚摘下来的。被水洗净,上头还残留着水气,还有温润的潮气。
放在鼻端嗅闻,沁人心脾的清香。福临刚才喂她吃的小莲子,都是从这里头剥出来的。
可福临坏心眼得很,剥的都是苦的。新鲜的嫩嫩的小莲子,他偏不选。
那样的会甜许多。
如今还在养指甲呢,指甲有点长,不方便剥这个,含璋看了看,闻了闻就放下了。
福临轻轻笑了笑,看出她想吃了。
伸手又去剥莲蓬,这回给她选的,就是嫩嫩的甜甜的浅青色的小莲子。
还如方才那样喂给她。
含璋目光水润,笑着看福临:“这回是甜的。”
福临凝视着怀里的人,把含璋抱在怀里的大荷花拨弄了一下:“朕看你,存心和朕过不去。”
大荷花也特别的新鲜,应该是刚摘的。洗的特别的干净。
上头还有带着沁香的水珠子。福临一拨弄,那水珠子就顺着花瓣滚落下来,落在含璋的手臂上,一片晶莹剔透,叫福临深了目光。
含璋的注意力全在大荷花身上。这花真漂亮,真香。
真正抱着大荷花在怀里,才能体会到,不论怎么调配,这人工制出来的香粉,终归是比不上自然的味道。
“喜欢?”福临瞧见小皇后勾着唇凑过去嗅闻那花儿,眉梢眼角都透着欢喜,他也笑,摸摸小皇后的脸蛋,“不枉朕亲自替你摘花。”
含璋闻言,讶异的看向福临。
福临捏了捏她抓在大荷花根/茎上的手,小皇后的手软软的,福临的笑容深了些:“来的时候就想着给你带点什么新鲜玩意儿。看见御池里的荷花,瞧着好。就去给你摘了两个。洗干净了,送来给你瞧瞧。”
含璋想象了一下,他抱着两株大荷花一路过来时的情形。
被人送了花当然是高兴的。一听这话还是福临亲自侍弄的。含璋就有点开心,被一国帝王天子这样惦记,谁能不高兴呢?
“谢谢皇上。我很喜欢。”含璋笑着,目光水色微漾的小皇后,亲了福临一口。
喜欢是真喜欢,都舍不得叫人进来插瓶,就在那儿抱着看。
福临瞧她这样,觉着好笑,又想叫她更高兴些:“南海子那儿,有他们侍弄的一片荷塘。那边荷花更多,也更大些。等朕有空,带你去看看。”
“好呀。”含璋高高兴兴的应了。夏天嘛,就是要看荷花的。反正只要能出宫去瞧瞧外头,含璋就总是乐意的。
莲蓬就一个,福临喂着含璋吃完了。
福临问含璋还要不要。含璋皱着鼻子说不要了。
嫩青色的小莲子开始甜,吃久了也苦。哪怕福临亲着她,也还是苦。
她不要吃苦了。
福临垂眸一笑,放过她了。
再好的大荷花,也不能总这么抱着的。
总有小水珠落下来,砸在她的衣裳上。瞧着那一小片水迹洇晕在天青色的布料上,福临不乐意了。
好歹是从水里摘出来的,根/茎上还有水汽,小皇后的月信才刚过去,可不好受凉的。
老这么抱着,他也不好同小皇后亲近,做什么也不方便。
瞧小皇后垂眸瞧衣裳的模样,大约也是发觉到了这一点。
叫了孔嬷嬷进来,含璋要孔嬷嬷寻个漂亮的大瓶子来将这大荷花装上。
然后放到——含璋往屋里瞧了瞧,给孔嬷嬷指了个地方:“就放在那个小几上。”
是内室床榻旁边案台的小几上。
那边视野好。每日晨起撩开床帐,第一眼就能看见漂亮的花花。
大荷花被抱走了,含璋忙去查看面前桌案上的纸张,她设计的一半的图样,可不能被水迹溅落上去了,否则全毁了,还要重新画。
还好还好,细腻雪白的宣纸上一滴水也没有。
大荷花抱走了,福临的视线再无遮挡,他也瞧见了含璋面前桌案上的东西。
先前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小皇后身上,倒是没瞧见这个。
这会儿看见了,福临微微凝眸,凑过去贴着小皇后的小脸蛋,轻声问她:“含含这是在做什么?”
福临也去看宣纸上的图样。
“这是,含含画的?”福临问的有些迟疑。他倒不是怀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像是怀抱里最漂亮的大东珠忽然会发光了一样。令看见的所有人都为之惊艳。
含璋没想着瞒着福临。
慈宁宫里的那一出也瞒不住福临。他迟早会知道的。
这会儿人家都顶着大太阳过来瞧她了,她当然可以自己说啊。
“贵太妃为着要避暑的主意,把多尔瑾身边的董鄂氏推出来了。说董鄂氏是八旗第一才女,说她有顶好的主意。太后没接贵太妃的话,便把我给推出来了。说我也聪明,也有好主意。”
含璋嫣然一笑,将手上的画卷给福临仔细看,“这是我的法子。皇上觉得如何呢?”
她一点儿不藏私,全给福临讲了。
这会儿又不是在慈宁宫,没有贵太妃和董鄂氏在跟前,也不怕人都听见。
卖关子也是为了给太后一个惊喜。
但这事儿,她动作有点大,还需要在福临这儿报备一下。如果福临都觉得好,还乐意她这么做,那她就更没有什么负担了。
“这法子精致讲究,宫里也不是没人提出来过,但都没被准下来。”
福临几是赞叹地看着怀里的小皇后,他才说了这么几句,果然就见小皇后有些紧张地望着他,福临一笑,亲了亲小皇后的鼻尖,“可到了你这儿,偏偏有这样的巧思,又不铺张浪费。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朕准了。”
含璋笑得有些小小的得意:“皇上既准了,那臣妾就要大干一场了。”
福临瞧她豪气万丈的模样,又深觉她可爱,抱着人笑道:“怎么大干一场?只布置太后宫中,如何算是大干一场呢?你既有心思,朕也予你些人,不要你动手,只管画图,将朕的乾清宫,你的坤宁宫,还有东西六宫,太后太妃们的宫中,都布置了吧。”
外头是不安静,各省都有事。没法子顾及宫里避暑的事。
可往年避暑,去南海子去北海子就是了。紫禁城周边几个海子,再加一个南苑,难道还不够贵太妃避暑的?
她这就是故意找事。要想让董鄂氏出头的。福临这回偏不肯让贵太妃如愿了。
要想针对他的含含,那不成。他头一个不答应。
福临想,要出风头,那就大大的出一回风头。什么董鄂氏,他的含含把所有人都压下去,那才好呢。
含璋原本在画慈宁宫的图样的时候,便觉得不太够她发挥的。
发挥的空间还是太小了。没想到福临这么大方,把宫里圈了这么大的地方给她,她本来就是有些想法的,这下发挥的空间更大了。她的灵感也更多更深了。
就是:“皇上把乾清宫也让我布置,这要是布置的不好——”
嗯。
鼻尖被咬了一口,福临把她的奶茶都喝了,再吻上来,嘴里甜甜的都是奶乎乎的味道。
福临似乎不高兴了。
可凶凶的亲过了她,又是那么一副温柔的模样:“没有不好。朕的含含就是最好的。朕和太后一样,都相信你。你是朕最聪明漂亮的皇后。”
含璋晕乎乎地想,被人信任爱护的滋味可真好。
福临耳边有了些柔软濡湿的触感,一垂眸,对上含璋小鹿般纯净的眼眸,她刚刚主动亲了他一下。
福临心动不已,这要不是时间不够,真想抱着小皇后做点别的。
如今,手都没法动,只能抱着人亲来亲去的解渴。
今儿这一出,证明董鄂氏那头,贵太妃也掺和进来了。
那夜接孩子们进宫,他没留心董鄂氏,他们就急了,想了这个法子要出头。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都把小皇后捧在手心里了,还怎么可能叫她摔下去呢?
他可舍不得他一手捧的高高的小皇后难过伤心。
满蒙汉八旗,天下臣民,都该叫他们看一看,这位新入宫的绰尔济家的博尔济吉特氏,娶的第二位科尔沁的皇后,他喜欢的不得了。
是不可能如静妃似的失宠,废后。
含璋嫌热,不肯再亲了,说再亲下去要缺氧了,黏黏糊糊的撒娇闹腾,福临只好把人放开了。
他坐在那儿,怀里抱着小皇后,小皇后说灵感来了挡不住,就拿着笔开始画画儿了。
线条干净,结构严谨,就根本不是瞎画的。甚至还有角度和透视。
那几个宫室的结构画的,就跟她是造这些宫殿的工匠似的。非常清晰明确。
福临轻轻捏了捏含璋的小下巴,被人嗔怪看了一眼。
瞧着又继续忙忙碌碌的小皇后,福临笑道:“含含如何会的这些?你阿玛找谁教你的呢?”
前明宫室构造,那也不是随便就能知道的。
绰尔济是科尔沁贝勒,家世显赫,可大清坐了这天下,入主紫禁城,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透露出去。
福临不是怀疑什么。他当然不会怀疑科尔沁的忠诚。
他就是突然在想,小皇后蕙质兰心,她的聪慧才学,可能不仅仅是他所看到的这些。
绰尔济怎么养的闺女,怎么能养的这么好呢?
含璋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顿,而后勾唇看向福临,而后又往外头看。
——方才孔嬷嬷拾掇好两个大荷花就出去了。
福临一声轻笑传来:“又是孔嬷嬷教你的么?”
含璋转眸看福临,福临正从门口收回视线,深邃眸光落在她眼里,这个年轻的帝王,对着她莞尔一笑。
明明他态度温柔,可在那样的目光下,又让含璋有一种无所遁形的迟滞。
含璋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外头吴良辅就禀报了一声。
原是时辰到了,福临该回乾清宫了。那边还要议事,耽误不起。
福临亲了亲含璋的唇角,含笑起身:“朕夜里再来。”
“朕走了。”
含璋要送,福临不许她动。她就看着这个男人转出去,走在庭院耀眼的阳光底下,他的背影,挺拔修/长,蓄势威武。
含璋的目光慢慢的落在手边的画卷上。
她的画工,是在现代练出来的。
画几个宫室的透视图,是不难的。住进来这么些日子了,对紫禁城的了解更深一层。
这是来自于现代人的知识底蕴,更是来自于科尔沁的出身尊贵才有的便利。
可阿巴泰寻来的一个出身王府的汉人嬷嬷,她能知道这些吗?
她会知道这些吗?
她又该知道这些吗?
这么大的一口锅,如果福临要追究,孔嬷嬷她背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