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托孤(3/3)
莫千澜这一生的波澜壮阔,少有的欢欣,伴随大半生的病痛,都走到了尽头。
与此同时,他的疑虑也因此解开。
莫千澜为何在十月初二日,得知他死谏的消息才选择行动。
因为他是莫千澜物色的托孤之人。
他想起第一次见莫聆风时的那一夜,裕花街的五光十色,靡靡之音,醉生梦死,一个小姑娘,坐在兄长肩头,用一双早慧的眼睛扫向他,看穿他的困顿窘迫,使横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无声而碎。
原来悸动,真的只在一瞬。
她最爱的兄长要死了,他不能、也不会丢下她。
而他是第三次,做罪无可恕的共谋者——不要过问州府衙门失火,不要管魏王被囚,不要参与和谈,闭上眼睛,闭紧嘴巴,不看那些枉死的人。
往后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无数次。
喉咙里有铁锈味,他咳嗽一声,又把血咽回去,压下腹中剧痛。
莫千澜起身,拄着玉杖,走到邬瑾身边:「我会让刘博玉前往金虏送信,黑暗里行走的人,也自有他的用处,你若还是不信,可以在这里等。」
他伸手摸向邬瑾心口:「我的话都说了,那么你对阿尨,是否也真心相待,矢志不移?我能否将她托付给你?」
他的气息随着声音一点点吞咽入腹,暗沉嘶哑,是曲终人散时的一点余音,颤颤巍巍,吊着一口气,不想断绝,不愿离场。
然而世事不由人。
邬瑾胸中壅塞的厉害,只觉莫千澜一双眼睛看到自己心里,点了点头:「是。」
他推开莫千澜冰冷沉重的手:「但我并非赵先生。」
「我知道,」莫千澜松开手,慢慢走回去坐下,「我知道,要颠覆天下,需要杀伐,要聚拢人心,需要仁爱,这一点,你比世恒好,百姓也会因你而得福。」
他从容操纵邬瑾,就像操纵局中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