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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蛮不好意思的收了甘嫂的红封,他又没处放银子,转手又给了郭果儿,让他帮着记存。
郭果儿虽机灵,可只认得自己名字,捡了几本不要的废账,见缝插针的请教陈舍微,就连高凌这只吞了几点墨的小子,也做了他两回一字之师。
日积月累的,大账尚且吃不消,可陈家人口简单,进出耗用之类的,郭果儿一本小账拿出来清清楚楚。
“那我先替你收着,要不要换些铜子方便花用?”
郭果儿如今还有一间自己的小账房呢,每天夜里挑灯学字算账,晨起又属他起得最早,可他依旧浑身有劲,只怕懈怠一日,就追不上陈舍微的步子了。
雪子噼噼啪啪的落着,高凌觉得脸上一粒粒的凉,无所畏惧的揣着铜子往草棚去,就见个老婆子往陈家来,郭果儿没问就让她进去了,应该是内院打了招呼的。
他不好打听事儿,可见那婆子一双手粗粗大大,苍老又有力,他心里没由来的一跳,问:“这婆子来作甚?院里要买人了?”
“那不是牙婆。”甘嫂听谈栩然提过一句,叹气道:“是个裹脚婆。”
说罢她站起身往屋里走去,一双半裹的足还算稳当,可总归受了那一桩苦。
高凌愣在原地,他是街面上长大的少年,不知宅门里女孩的那双足要怎么裹,也不知为什么要裹,只晓得很疼,他没受过,也知道很疼,何苦叫她受这一桩无用的罪呢?
“老大。”裘志喊他,“你来看看猪,是不是要生了?”
高凌回过神来,心事重重的往草棚走去。
刘婆子只往内院里去,暮冬的葡萄藤架看起来空落落的,可并不冷清,空气中荡漾着暖融融的桂花香,馥郁迷人,颠乱了季节,仿佛这院里慢了外头一拍,眼下还是深秋呢。
孙阿小又把刘婆子往厅里引,谈栩然端坐着,身侧炭盆上吊着的小锅就是迷幻金秋气息的来源。
“再过几日就是仲春了,可才晴了半日,又落起雪子来,还是冷。”
谈栩然用长柄勺盛了半碗桂花米酒出来,搁到刘婆子眼前道:“刘婆婆喝些,暖暖身子吧。”
刘婆婆哪里尝过这样精细的酒水,受宠若惊的捧着杯盏,瞧着盏中酒水灿金,几粒软米沉在底部,幽香阵阵,叫她都不忍喝了。
谈栩然缓缓开口,好似只是闲话。
“阮阿姐倒与甘嫂一直有往来,小白满百天,她还送了礼来。”
阮阿姐是刘婆婆的儿媳,也是替甘嫂接生的稳婆。
“我这儿媳爱说爱笑的,好人缘。”刘婆婆笑道。
婆母对儿媳满意已是难得了,谈栩然又道:“我听甘嫂说,阮阿姐只学了接生,不打算学裹脚呢。”
“是啊,她心肠软,下不去那个手,也罢。”刘婆婆道:“我都这把岁数了,也做不了几回了。”
暖酒沸过,不醉人,只是香气醺然,叫人软了舌头。
听谈栩然说要买她的名声,刘婆婆有些不明所以,又似乎摸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