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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害怕。”他的声音哽咽。
又一阵阵痛袭来,腹中痉挛,林月皎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被元凤鸣紧紧握住,他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眼泪又落在她指尖。
“你……”林月皎气若游丝地说,“莫要……哭了。”
一个大男人,眼泪鼻涕一大把,说着我不难过,眼泪反倒落得更多了。
在林月皎半清醒半混沌的意识中,有热毛巾擦拭她面容,元凤鸣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只可惜她什么都没听清楚。产婆一直让她用力,身下一片湿濡。
林月皎一直有一个秘密藏在心底,关于她为何一直呆在望月楼的秘密。
先帝膝下三子,林月皎是閔朝唯一的公主。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她出生之后,閔朝天灾人祸齐发,国不聊生。先帝请来当时的太虚夜观天象,太虚设坛观了三天三夜,下坛之时黑发已苍白。再后来宫中便修建了望月楼,望月八层,她便再也不曾下过楼。
她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岁,而她是极煞之身,望月楼若塔,护她又镇她。
十八年来,她困于方寸之间,唯有夜深人静之时,她站在高楼上看着天边一轮明月,思绪总是飘向很远。
唯有二哥疼爱于她,孩时,二哥为了不让她那么寂寞,常常会在望月楼下放风筝,高高的风筝飞在她身边,带着缥缈的自由。再后来,二哥当上了皇帝,二哥自是疼爱她,各种玉瓷奇货都送至望月楼,不过她无甚兴趣。
她为什么要去贪慕这温暖了,如浮云,如落日,如那日他眸中满天的余晖。
忽一声啼哭打破了混沌的黑夜,惊醒了正在云上钓星星的姜尘。
产婆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起,是个男婴。林月皎眼睫颤着,却无力睁开眼睛。元凤鸣吻了吻她的手背,欣喜又哽咽着道:“娘子,辛苦了。”
产婆已将孩子清洗,放在襁褓之中。她站在烛火半明灭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元凤鸣。阿婆已昏倒在地。婴儿哭了片刻后便无了声音,元凤鸣看着她,忽明白了什么。
他几番张口,想要说什么话来,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于是他来到林月皎身旁,林月皎躺在床上,头发铺开,鬓发被汗水浸湿,她太虚弱了,进入短暂的昏迷。元凤鸣方哭过,他的眼还是通红一片,他俯身,嘴角带着一丝笑,一吻落在林月皎的唇上。
元凤鸣感觉到鼻子一股温热,他打开门时,迎面呜咽的寒风卷着细雪吹来。他看到了近百来侍卫,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他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而后愣了一下。
“师……傅。”元凤鸣呢喃一声。
那人仙风道骨,鹤发之颜。在看到元凤鸣之后,轻轻闭了目。
鲜血又从元凤鸣的唇边沁出来,东玄太人又缓缓睁开了眼:“你已命不久矣。”
元凤鸣笑了笑:“我……我还以为师傅不愿再……同我说话。”
“是为师之过。”毕竟是自己的徒弟,下一任的太虚,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若非为师让你下山……”
“师傅。”元凤鸣抬起面来,鲜血自他眼底沁出,从他面容上滚出两道泪痕。他想到了林月皎,于是声音不自觉地柔了下来,他低下头,一缕发垂下,宿命已定,他无怨无悔,“天道有常,我心所向。”
望月楼便是元凤鸣的的师傅让帝所建,元凤鸣第一次看到望月楼时,就知晓它是何作用。生死何曾由天来注定,林月皎十八年来都在等待一个死亡的宿命,他不会让她死,他舍不得让她死。
明月向他而来,明月说:“我们私奔吧。”
明月当入江河。
道家的诡秘之术,移花接木。元凤鸣不惜用了禁术,将自己的命续在林月皎的煞命之后,纵然自己油尽灯枯,他也希翼林月皎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