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局(2/3)
衙役们本来就是要往那个方向走,给客栈里的人们送消息的。陡然间冲出来一个梨花带雨的云罗,还说了这么大一桩恶事,就好像在烧得正旺的烈火上又浇了一瓢油,把衙役们的脚步催得更快了,两条腿儿都险些要跑出残影来:
真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在林幼玉大人的治下,竟然还有这种恶徒?今天不把他打板子打到屁股开花,让他去牢里好好吃些苦,这崽种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就这样,在秦姝的安排下,前来“求援”的云罗,凭着无人能敌的卖惨功力,硬是把本就脚程飞快的衙役们激励到了能去参加百米短跑的地步,竟把驾云而来的雷公电母与痴梦仙姑一行人都甩在了后面。
人未至,声先到。
在领头的衙役话语出口的一瞬间,雷公尚未举起重锤,电母刚刚擦亮金镜,红线童子为了逃脱天雷,摇身一变化作清风率先跑路躲在一旁,三十三重天积弊多年的咸鱼作风终于在此刻显出了弊端,使得他们明明身为驱雷策电、腾云驾雾的神仙,却还是慢了人类一步——
“来人,与我拿下这恶徒!太平世道,岂容得你如此放肆!”
大局已定。
乌云虽然还在这方土地的上空盘旋,久久不散,可那隆隆作响、令人闻之便心生不祥的雷声顷刻便戛然而止,半点不见之前的骇人威势。
天地间一瞬间静得可怕,甚至都能听见最细微的春虫鸣声。风声不再,雷声不再,甚至连淙淙的水声,都仿佛被这份寂然感染到不敢再自在流淌了。
与之前雷声大作下,人们不得不扯着嗓子高声呼喊,才能听见对面的人在说什么的状况相比,眼下的安静与祥和,便在这过分的对比下,生出一股莫名令人不安的焦躁氛围来。
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如果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的确应该发自内心地感到坐立不安、惊恐难名:
千万年来,第一次有人类从三十三重天的手中抢先一步,在对《天界大典》规定的“先到先得”的律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夺得执法权!
一手造成此局的秦姝默默后退一步,深藏功与名;同时云罗也再次按照秦姝的叮嘱,将隐身符握在手中,消隐身形,翻窗回到了房间中,仿佛她之前从未出去过似的。
也幸好云罗的动作足够快,因为下一秒,衙役们便回过头去,想问她恶徒到底是哪个,结果他们一回头,却只能看见一片空无一人的土地,半个人影儿也没有。
这景象真是看得人心中发寒,甚至有人已经在惊骇下,把心中的猜想脱口说出了:
“天爷,刚刚那个过来向我们求助的女郎,该不会是鬼魂吧?”
“我就说嘛,这么好看的女郎如果在咱们镇上出现过,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样看来,她分明就是被这群刁民给害死的,才会死后阴魂不散,见到妹妹也要受害后,找我们求救!”
半晌后,这帮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的衙役们便达成了共识;等领头的人快步走来,绕着地上那滩血迹走了几圈后,看向孙守义等人的眼神便愈发不善了:
“平日里就跟你们说,别太苛待自家妻儿,老老实实在自己村子里种田就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欺负自家人还不够,连外乡人都欺负上了是吧?还闹得见了血,伤者在哪里?赶紧交代!”
孙守义:?
他连连摆手,争辩道:“不是,不是这样的!shā • rén的明明是这个家伙啊,你们看她分明凶得很!”
“还敢狡辩!”衙役们只匆匆往秦姝的方向扫了一眼,便不敢多看,心中愈发愤愤,只可惜林幼玉向来御下极严,不允许他们随便动手,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会把孙守义揪过来先痛揍一顿再说别的:
“你要是没对人家动手,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伤心成现在这样?”
孙守义:??你们他妈哪只眼看到这人是弱女子了??
孙守义心中突然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僵着身子转过身去,只见刚刚轻描淡写间,便将红线童子给伤得狼狈不已的秦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匹断了气的白马旁边,正低下头去,垂着眼看向它力竭而死的身躯。
她的眼中分明不含一滴泪,可那张白玉般的美人面上,竟有着入骨的真切悲伤。
当她高高挽起长发,策马疾驰而来的时候,那种出鞘利剑的锋芒直让人有种多看她一眼都会被割伤的错觉;然而眼下,她束发的桃枝沾染血迹,弃置在地,一头鸦羽颜色的长发散落一身,在她清瘦身形的衬托下,便愈发有种伶仃的、寂寥的萧瑟感了。
此情此景,别说是衙役了,就连对此事来龙去脉完全知晓的云罗,也不由得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怒意来。
然而衙役们有多愤怒,无故被扣了顶结结实实黑锅的孙守义也就有多愤怒。
他颤巍巍伸出一只手,目眦欲裂地指向秦姝,只觉喉头发甜,险些被气到硬生生吐血:“你……”
衙役们已经不想听他多话了,当场走起了流程,按着腰刀便向他逼近去,问道:
“别的不说,你就说你最近干没干过强掳妇女之类的事吧。你可得说实话,否则等我们查出来后,罪加一等!”
孙守义挣扎道:“那、那是我命中注定的媳妇儿,算不上强掳!”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便听得仓啷啷一阵响,数把吹毛立断的雪亮利刃出鞘,为首的那位衙役步步紧逼向孙守义,杀气腾腾道:
“就算大人叮嘱过要耕种为先,但看你们这群刁民放着春耕的活计不干,带着铁器就要来闹事,想来也不是什么会正儿八经种地的良民。”
“爷爷今日给你两条路,一是被我们捆了带走,二是被我们敲晕带走,你选一个吧!”
然而此时,从众人身旁突然传来了了一道虚弱不已的声音。
衙役和村民们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头破血流、黑发披散的红衣幼童眼神怨毒地紧盯着秦姝,活脱脱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竟是要和她不死不休的模样:
“官爷……我别的不问,只问一句,如果这女人也有罪,她在人间该当什么处置?!”
由此可见,红线童子是真被秦姝给逼急了:
千百年来,人类第一次从三十三重天手中夺得执法权,先不说要怎么处置孙守义,至少得先把这个身份不明的散仙给判了刑!
衙役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要提如此古怪的要求,但冥冥中,似乎的确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在牵引着他的举动,依稀间还能听见书页翻动的纸张摩擦声。
在这种玄妙的气息笼罩下,为首的衙役不由自主张开了口,向红线童子询问道:“她有什么罪?”
红线童子立时狂喜应声:“残害同僚之罪!”
然而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这番话,衙役们脸上那种迷茫的神色便如退潮般飞速散去,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怜悯与同情:
“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完全就是在瞎闹。走走走,快把这乡野村夫押到牢里去,别再跟他们废话了。”
“小娃娃,你还是多读点书,多看点律令吧。纵观我朝,不,甚至再上溯个几百年,不管哪一国的律令里,也都没有这种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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