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页（1/1）

求的有些久了，双眼要化成晶莹的冰，碎成千疮百孔了。安殊一不明白仇人是什么意思，却觉得寻到了个求得生存的窄洞，便把过往一下子全抛了似的，失了魂般喊道：“求您啊，我会赎罪的，我会赎罪的，求您收留我吧。爸爸，爸爸，揭谛揭谛、揭谛揭谛，然后呢？什么啊？！拜托您了，还请您收留我吧……”

第19章倩人成双（4）

喊了声安殊一的全名，柔软感磨合着陌生感，犹如正在触摸一匹看上眼的布匹，意料之外的顺口和顺耳。双眉扬起隽秀的清风，水无濑木同个木葫芦般一歪，随便地坐倒在安殊一跟前。

两人挨得紧，面对面之间没隔着多少白雪，有的那些太渺小了，落在高高在上的双眼中，显得格外的脏乱、破碎，似是从安殊一的小棉袍里耍跑出来的棉絮。

安殊一被天际的鹰雕唤似的，越过水无濑木而高高仰起头，睫毛像是雪幕的穗子。他合起了布满雪水的冰冷唇瓣。

伸手一揪，水无濑木勒住安殊一的小脖子将他揉进温暖的怀里。身子左拐一下，手指擦擦他越发白透的圆圆耳朵，呼出的气热，话语却冷，“小家伙，你赎完罪了，你一落地，就结出来你的母亲自杀的果。我要感激，你简直是一把报过仇、寻主处的刀。”

一老实，胳膊就硬邦邦的了，袖筒也松了，风啊、雪啊、水啊，都畅通无阻地往内灌。太阳也出来了，扩大点袖口，也能灌点微不足道的太阳光。声音倒是没有灌，怕是在此鸦雀无声的地界，它们举步维艰，不能过多地浪费。

把双臂乏力地拢起来，安殊一感到暖融融的。他无比的喜欢上了暖和，便不愿动弹，只抖落几片雪，不堪重负地用话语反驳，“你胡说……”

厚重的黑衣更平整地铺落雪地，水无濑木抱着沾满雪的安殊一轻轻晃动，空寂无情地连连轻叹：“没有胡说，怎能胡说？看看雪吧，太洁白了，在它面前的我怎么能胡说？舍不得啊。”

“你胡说！你胡说！胡说八道。”

安殊一激动地微微侧了侧头，发丝上的薄雪掉进了脖领里，融没在皮肤上。

没力了，裹着棉絮的双臂跟断了的雏鸟羽翅似的，衰弱地耷拉着。那黑幽幽的眸子盖上了一层无边无际的白纱，过去的熙熙攘攘的热闹好像真的都过去了。

事到如今，安殊一有点后悔，他不该为了父亲慌慌张张，丢弃了晴天娃娃的。

“没有胡说，凭证也有。好好想一想你的父亲为什么会丢下你吧，雪送来的孩子，好好动动脑筋想想吧。”

“信不了，信不了。啊，按您所说的，我也不奢求了。幸好，幸好，刚来到您面前的我被您舍弃，也不会在您的心里留下过多的心念，那就这样吧。”

安殊一吹了口白乎乎的气，树上的雾凇掉了。他皱起细细小小的眉头，舍不得呼吸而快速呼吸着说：“让雪淹没我吧，我没长大，小小的身子污染不了太多雪的。”

“不会的，你身上的雪少，一抖就掉了。”水无濑木用轻松的语气说。

“掉不了，很多都贴住我的皮肤了，要不了多久，我就成雪宝宝了，就像晴天娃娃成为的雪宝宝一样，我是有伴的，我是有伴的。”

安殊一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忽儿，心念转变，控制不住地低声呜咽，“我不想被雪埋住，我不喜欢雪的声音。”

“别怕，别怕。”水无濑木按住安殊一的额头，吻了吻凉寒的乌发。

苍茫的纯色大地里，他同安殊一一般无望地见着雪的自戕，沙哑着嗓音说：“我会亲手剥掉的，一点点剥掉的。”

长睫毛似是捆绑雪花的烟绳，锋利地游动着。安殊一闭上了眼，堕了滴泪，呢喃道：“夏天一到，雪会化的。”一点点的雪被泪水融化了。

“那你等待夏天吧，一个不行再来一个，很多很多，花一样多的夏天等着你呢。小一啊，你的色已倾了一命了，再倾一命也算不得什么，哈哈，只能算我是个无耻的贪色鬼。”

安殊一明白，水无濑木是要救下他了，但他的心仿佛要被冻伤了，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提起多少高兴的劲儿头，仍惴惴不安。

他猜测是雪没有松树有气味，嗅不到气味的他想不通他是从何得来的有希望的生机的，难不成真是水无濑木说的色吗？

两人都冷冰冰时，水无濑木戳了戳安殊一外露的小手，打断了安殊一的思索。水无濑木露出笑容，调笑着轻语，“看看你，都成猪爪子了，一定会生很疼很疼的冻疮的。”

安殊一扭了扭头，简单的笑意从青涩的眉目间溜出，还回上述的话，说：“告诉你哦，我不喜欢夏天，它太难熬了，全身都在哭泣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