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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过度费心!”提真七用劲握拳,“哐哐”地砸上两膝盖,气愤填膺道:“大叔你可太不会说话了。我是殊一的朋友,多方面都要为他操心。”
“只是朋友啊,家事面前,再好的朋友也应当避嫌。”莫塞里不屑地轻笑着。
“大言不惭,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家伙,哪能称得上是家事?大叔真敢说,让我白白见了笑话。”
“一叶障目,小子。”缓了片刻,莫塞里架起细长的手杖,浅浅吸了口雪茄,“你的前话与后话自相矛盾。”
他侧过身,细细地打量着正气着的提真七,发觉提真七带了很多年轻人的质朴,眉目不由微动,问:“你是学生吧,学的什么?”
“法律,成为律师。”提真七说完立即绷紧了嘴,表情略显懊丧。
莫塞里皱了下眉,薄唇抿后再舒展,懒懒散散地说:“成为律师吗?再加把劲吧,看你这样子,要成为优秀的律师还早着呢。专业的律师是要时刻清醒冷静,不能被情绪控制,说出自相矛盾的傻话。”
“不用你讲,我会努力的,殊一也为我加油鼓劲很多次了。”
提真七咬了咬牙,心有不甘,重申道:“见你一面,我就知道你不会成为殊一的家人。”
“主观武断的话居然张口就来,小子,你真是差的远。”
“相处经验得来的,不是不长脑子的武断。你绝对不会成为殊一的家人。”
“呼。”一口烟气打着卷儿飘上,莫塞里弹弹烟肚子,冷静且强势道:“他会成为我的家人,无可非议。”
“说得真草率,大叔日语真的太蹩脚了,快回去躲起来多练练,别再出来丢人了。”
“是是非非不是待在口头上的,你是真正的外人,还是老实待着静观其变吧。”莫塞里竖起眉头道。
安静片刻,争锋相对的两个陌生人维持着这突如其来的安静,齐齐对准了安殊一。
隐隐约约传来合唱的歌声,这下安静了,就能听到确实是有的,还很清晰呢。
歌声同风一起震动着身旁的叶片,两人没滋没味地听着。片刻,安殊一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清水黛子在那儿唱了。又一会,清水黛子也不唱了。
树影别致地婆娑,提真七沉迷于安殊一恬淡的侧脸,忽然想起了昨天的外语考试。他不是因功课头疼,而是想起了安殊一无意泄露的一些话。
提真七的心神一震,破了刚才的私心上的虚妄,转过头探究地问:“先生,问一事啊,您来自何方?”
“意大利。”莫塞里幽幽叹了口气,烟雾里的安殊一比烟雾还渺茫,“安殊一喜欢的意大利。”
“哎,殊一很喜欢吧。”提真七强行发笑,心上软绵绵地泛着疼,双手也软,一下子就卸了力。
“嗯,他很喜欢,对我说他很喜欢。”
莫塞里的声音里有不满,提真七听了出来,出乎意料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而产生了同是可怜人的同情。
提真七坐得更加板正,停歇一瞬,苦笑着握起拳头问:“这还不够吗?”
“不知道啊,就是这样才头疼,”莫塞里揉揉头,不想再说什么了,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最后说道:“前因后果什么的,我也不想多做探究。”
生长原野的花一定比安殊一精心呵护的花更自在欢乐的。晴空下,紫阳花之宴,安殊一是客,但他过于喧宾夺主了,一点头发上的微细起伏,都能够把芳香浓艳的花压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黯淡无光。
一舞动起来,安殊一就变了副模样,任是谁都能发觉出来的,他本人也自是知晓。
他撕裂了表面的男皮,挖出了内部独特的女色。谁都不能挡下的华丽艳色,长河之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沉没着岸上人薄弱的意识。
错落别致的紫阳花仿佛是安殊一的影子,在空旷之地里闪闪烁烁地舞动,休休止止同他一道,受他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