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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噩梦了?”何安在轻声问。
方既白揉了揉眼睛,嗯了一声。
“我说梦话了?”方既白突然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
“嗯……你一直在喊我。”
方既白觉得他今天就要社会性死亡。
“你梦见什么了?”
“……”方既白慎重地想了想,慢吞吞地说,“我梦到你跳崖了……”
可能是夜里有些凉意,何安在揉揉了鼻子,“我之前梦过跳海跳河跳江什么的,跳崖还真没梦到过。”
“……”方既白忍不住开始思维发散,何安在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事情,正常人做噩梦都已经是比较少的情况了,更何况是梦到自杀。
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见方既白没理他,何安在还以为他是被噩梦吓到了,开玩笑说:“我们才认识两天,我怎么就给你留下了这么厌世的负面形象?”
清冷的月光让何安在若有若无的笑意变得晦暗不明,显得像是在自嘲一样。
“你要不要听我做的梦?其实我觉得人的梦都挺有意思的,或者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独一无二的,稍加改编,就可以写成一本书。”何安在说。
如果这个时候光线足够明亮的话,方既白应该可以看到何安在此时的表情有些放空,空得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方既白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何安在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一会儿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情,一会儿又好像是一副一身轻松毫无包袱的纯粹。如果不是因为他熄灯后吃药、昨晚的梦话、时不时的走神和古怪的噩梦,方既白也许会觉得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隐秘,但他现在只有这么一种感觉——何安在有些让他不舒服的过往,这些过往让他变得疏离,让他不愿意提及,可何安在又无法抗拒向外界发泄的内心的本能。
何安在语速很慢,声音也很轻,听起来特别容易让人放松下来:“那天我从学校放双休放得很晚,回到屋子里,发现上星期留的菜不见了,我的钱留在宿舍另一个包里,我把屋子里都翻遍了也没翻到多余的钱。我只能硬着头皮写作业写到晚上,感觉好饿啊,我看天花板上那个灯都像是在渐渐熄灭一样。”
何安在顿了顿,他的声音像是深山中静静流淌的泉水,让方既白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我好像闻到了煤气的味道。可是好奇怪啊,我明明没有打开煤气啊。然后我的身体好像突然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厨房,打开了煤气。打开煤气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我越来越困,浑身没劲,就坐在煤气罐旁边睡着了。”
“然后呢?”方既白睁开眼睛看着何安在。
“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了。”何安在说,“早点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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