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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点头,他还以为清定会说的详细一些,比如为什么这里既有活人又有死人——也可能不是人。
那人进门、动作行云流水坐到小几前,不知道为什么,时序居然从他的动作里看出几分潇洒不羁,很熟悉,再看清逸那张脸,更熟悉。
这人顶着一张他人的脸,用着他人的潇洒气度,又因为本性,自成一派潇洒从容。
狭小的禅房里塞了三个人,时序缩在西面,清定在他对面,后来这人坐到了上首,他才是主人一样。
嗯……严格意义上,这么说也没错——他才是客。
三个大男人围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坐了一圈,空间瞬间逼仄起来。
看着冷,一靠近,更冷,比外面的鬼号霜露还要冷,不是说温度,那是一种很难表述的,似乎从幽暗深渊带来的沁骨寒意,让人从心里觉得肃杀。
杀过千万人才能有的骇人煞气,想到这里,时序脑子里闪过一点破碎画面:一双素手捏着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轻轻用力便有血浆迸发,粘稠鲜血顺着那只手往下流,杀戮的动作因为重复了成千上万次已经没什么波澜,机械麻木地重复,烦了就歇一歇。他侧目回首,只见眼下一点血迹。
垂在眼下,像一枚朱砂泪痣。
油灯被这人带进来的寒气差点压灭,时序连带着心也颤了一下——很奇怪。
坐到上首的人冷着脸,欠了他钱一样,原本在说话的二人一时间都忘了在说什么。
时序等着清定介绍,可清定看着来人迟迟没开口,时序奇怪:莫非清定不知道自己师兄法号叫什么?
三人僵持片刻,时序心里更加疑惑,那人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早就冰凉的茶水,慢悠悠喝了一口,才道:“贫僧清逸,这位施主怎么称呼?”
刚想说自己叫时序,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恶向胆边生,说出来一个叫三人都沉默的名字。
时序大言不惭:“在下明月仪。”
话一出口,三人都沉默了,清定是因为疑惑,他明明记得这人白日里说自己叫时序。
清逸则是被呛住一般,高深莫测的样子差点不能继续维持,咳嗽两下,斜斜看了时序一眼。
时序对视回去,丝毫不觉得心虚,因为心里的猜测更是大胆,说话也有底气了:“法师不是要夜谈吗?想谈什么,谈吧,今夜气氛好,在下愿闻其详。”
“夜谈?”清逸饮着茶皮笑肉不笑:“师弟有什么话不跟我说,怎么来打扰客人休息?”
清定哽了一下,语气莫名疑惑,之后又有些为难,僵硬找着借口:“呃……这?师兄白日里下山去了……”
“没事,又不是怪你,随意问问而已。”清逸打断清定的话,给自己重新满上茶水:“说吧,有什么故事,正好师兄我也睡不着,想听听师弟有什么困惑。”
时序: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这两人不是师兄弟吗?怎么这么疏离?而且看上去,清逸似乎在针对清定?
清定僵硬垂首,捻动手里的念珠,白天心神恍惚,这会儿借着烛火时序才仔细看了几眼,原来是罕见的西瓜碧玺。
碧玺不名贵,可西瓜碧玺罕见,即使说不上价值连城,也算是少有的珍宝了。
这庙又小又破,庙里僧人却能用得起西瓜碧玺这样的宝物。时序也陷入沉思——他们燃灯观明明看着比这里还能体面一点,但他怎么过的这么简朴?
老道士到底有没有贪污公款?
等回去得检举一下试试看,说不准老道士腰包肥着呢——世上第一孝顺的孽徒如是想到。
清定思索了一下,慢慢回忆从前的事情,组织好语言才娓娓道来:
“是一些陈年往事,贫僧年纪还小还没有皈依的时候,曾经在启阳城外乞讨。”
清逸有一下没一下喝着茶,时序看地口渴,忍不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还没倒进嘴里,清逸忽而给他一个眼刀,时序顿住。
怎么?他寺里的茶水自己喝不得?
清定的声音不紧不慢,旁若无人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