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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礼显得有些迟疑,初夏见他这般,心底暗笑,面上却端着先生般的冷肃,“漱口,不是饮茶。”
多睡了些,神志愈加清明,她记起前些时日先生对她说的话,狼崽子聪明得紧,进步神速,就是兽性难驯,他不想做的事儿你无论教授几遍他也是不会做的。漱口,便是其中之一。每回端水给他漱口,他都是咕哝咕哝几口喝完。
看先生那日的神态语气,显然被气得不轻。
她今日就帮帮他老人家?
延礼见逃不过,执杯送至唇边,含了一口茶于唇齿间。稍后,吐到了琉璃水盅之中,如此反复了三四次,茶盏已经见底。
前所未有的乖顺,初夏却没有就此放过他,向他提出了新的期许,“以后用完膳都需漱口,早起临睡亦如是,延礼可明白?”
延礼盯着她,黑眸灼灼,透着些许委屈。
有一瞬,初夏心软了,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做。他是玄钺未来的帝王,身系百官与黎民的期许,姿仪半点草率不得。不仅如此,他还要精读诗书兵法不断变强,拼尽全力不分昼夜。如此这般,才有可能弥补过去十几年的空缺,从一众皇子脱引而出。
昭妃娘娘已去,母族凋零,他只能靠自己。
这条通天路,注定艰难辛劳。上一世,他一个人熬过来了。这一世,她便做他的靠山,陪他走这条通天之路。
心念笃定,她放轻放缓了声音,近似诱哄,“试试可好,如若能够坚持几日,我再接你来用膳。”
延礼听明白了,思忖片刻,点头应了下来。初夏笑了,他的目光停在了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似裹了丝绒的声音响起,“几日?”
初夏停了两息,“三日。”
此言一出,延礼眸色微亮,他没再说话,但初夏与他只隔了张圆桌,能够清晰地感受从他身体里辐射而出的欢喜。
眸光映他,染了暖意。
用完膳,延礼在两个侍卫的陪伴下往自己的住处而去。初夏简单洗漱,回到软塌上,吟月给她递了册书。每回夜里,小姐都得读上半个时辰的书才会睡。
病初愈,吟月不想她累着,温声劝着,“今日就少读些,闵大夫专门叮嘱过了,要多休息。”
初夏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长睫颤动,目光落在书页之上。实则并未在看,满心思绪都在寻何人为帝师这事儿上。
学识渊博,品德地位又能服众,关键时刻,能给予延礼强横的依靠就更好了。可如今才学兼备者多在帝都,被其他几个皇子分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居各州的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在初夏脑海中掠过,思虑过度,又是头昏脑胀,就在这时,“荔山”二字从她脑海中一晃而过。贴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蜷缩,纸张不堪力度,现出一道折痕。